到了康熙五十八年,太子妃又以一己之力为女子建了一所“贤德”学堂。
学堂初期只教导妇人为妻为母亲之道,旨在培养出合格规范的后宅贵妇,男人们觉得此道可行也大为吹捧,日积月累潜移默化下,不知何时也开始教导女子们一些浅薄的为人之道,处事生存之道,琴棋书画也渐渐加上。
到了五十九年的时候,年轻女子们以入“贤德”学堂为荣耀,学堂也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样子,培养出了更多更优秀的女子,或许她们这一刻没有走出后宅走上社会,但这样的教育本就是水滴石穿历经几代才能见得成效,她们所养育的子女更为出众,子女们上学,后代又更为出众,总有一日会有那个第一个站出来的女人,让这个社会的女人们都将变得不同。
这一年的夏日也格外的炎热。
贤德学堂建在景山之上,从下向上看掩映在茂盛的树木中基本看不见模样,若站在山顶看,却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尖顶,那是正厅礼堂,其余的还是看不到。
大家私下里也把贤德学堂叫做皇家女学。
到了七八月分就该是下一期入学的选拔考试。
新做了太子妃大宫女的月娥身材高挑而眼神明亮,听着嘹亮的知了声站在树荫下看,见从山坡下上来个一身蓝衣的少女,亭亭玉立仿若池中生出的荷花,冷若冰霜不言不语,正是柔嘉,后面跟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堆着一脸的笑。
柔嘉往一株木棉树下站定,转身看着妇人道:“我早说过,学堂不难进,只要她好好考试,分数够了必定能上,您做什么偏要送东西过来?咱们连学费也收的少,一应的花费都是东宫出的,只要格格们好学上进就行,您这样,叫我们往后怎么做事?”
月娥看见了忙快步迎了上去,太子妃听说周太太今日又来了,专门叫她过来看着,别叫二格格吃了亏。
周太太的大女儿年前想来,结果实在是底子太差,没入的了,周太太便日日的过来纠缠送东西,也不生气也不恼怒,终归就是要来上学!
月娥行了礼,一张嘴,脆生生的清楚:“周太太,天气这般热,您也该叫我们格格去歇歇不是?可怜我们格格早上五点就过来,一整天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日日都应酬的是周太太这样的事情,这样子下去身子也受不住,太子妃是好脾气,可您是额娘太子妃也是额娘,太子妃若心疼了格格,您这里第一个饶不掉!”
她说到后头,声调一高,周太太听的一哆嗦,脸也跟着一白,忙又堆了笑:“是我糊涂了!糊涂了!格格休息,我这就下山回去!”
周太太说着话,惦着一身的肥肉颤颤巍巍的往山下去。
柔嘉这才见了笑,转身看月娥:“姐姐怎么来了?”
月娥扶着柔嘉道:“太子妃不放心叫奴婢过来看看,今日大姑奶奶带着小阿哥也来了讨源书屋,太子妃说您这里若是不忙,回去看看。”
柔嘉展颜笑起来,一霎时仿佛春暖花开明媚靓丽:“大姐姐回来了?我都好些天没见了,走吧,回去瞧瞧!”
她们要走,学堂的一位管事的姑姑又来回话:“天字班的两个郡王家的格格打了起来,您看……”
柔嘉冷了脸:“可是大堂里的规矩还写的不够清楚,姑姑做事情越来越回去了!”
管事姑姑脸一红,忙道:“格格教训的是!”
皇家学院,太子妃坐镇,柔嘉格格管理,其他的人就是尊贵又能尊贵到哪里去?
月娥小心翼翼道:“格格也太辛苦了。”
柔嘉抿嘴笑了笑一面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面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女子能出来做事,做的比男子还好这本就是一种恩赐,是我额娘对我的恩赐,再苦再累我也觉得高兴,我若出去了谁不敬我一声柔嘉格格?人生在世求的也不过就是如此。”
月娥笑着道:“奴婢肤浅也不懂大道理,但也知道这个学堂是女子的荣耀。”
柔嘉笑起来:“你还说不懂?你这话就说的最贴切不过了!”
下了山自有马车候着,一路出城往畅春园去。
大格格正陪着苏婉一起在外头湖边设了榻桌几,夏风吹过鼻口生香,凉爽舒适。
苏婉坐在榻上把大格格的孩子巴图抱在怀里,小家伙八个月了,壮实有力,苏婉抱起他他的小腿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扑腾的格外厉害。
苏婉笑着跟大格格道:“这孩子真有劲,比弘历小时候还要皮实些。”
大格格见苏婉喜欢孩子,笑的眉眼生辉:“脚上的小鞋子都踩坏几双了,他阿玛的腿上踢了不少伤,在没见过这么能耐的,您仔细些,别被他踢着了。”
苏婉捡了一个金铃铛在他跟前晃了晃,巴图的大眼睛就使劲瞪着,苏婉笑着给了大格格:“难得孩子喜欢,拿着吧。”
大格格抿嘴笑道:“每次来您都给那么多的东西,好像我们娘俩是来专拿您的东西的。”
“他是本宫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本宫高兴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