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见妇人如此说,也未开口反驳,李玠出城之事隐秘,不可让太多人知晓。
“十多年前,我见过郡主。”
“嗯?”阮蘅讶异。
“那时你还只有那么大。”妇人比了比手,不过是个婴孩模样,“侯爷常抱着你在府外走动,根本舍不得撒手,见人就夸赞你。我们蓉城之人都在说,这若是唤作旁人,府中没个儿子,怕是也不得待见这女儿了,侯爷倒好,添了个女儿比有儿子还稀罕,夫人是个有福气的,郡主也是,这遭了难,郡主躲了过去,如今也长得这般大了,若是侯爷知晓,自是欣慰的。”
隔间的另一妇人听到了她这话,也忍不住开口,“十多年前蓉城就是个破败的小城,是侯爷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如今不幸遭难,亦有郡主出手,我瞧着,这蓉城便是有菩萨庇佑的。”
“就是,先前去庙里,大师说这年我们家会遇贵人,这等着等着却不料等来了天花,本不做他想,听天由命去了,却不想这贵人竟是献王与郡主,如今献王还许我儿去国子监读书,我瞧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阮蘅这才想起这位妇人便是先前在药铺外遇见的那位,听得旁人这般夸赞李玠,阮蘅心中自是欣喜。
妇人双手合十祈念,手心似乎还紧合着什么,“保佑这瘟病快些过去,保佑众人都平平安安的。”
阮蘅疑惑,“这是什么?”
妇人摊开手,手心躺着一臂钏,可细瞧似乎又不是普通的臂钏,像是丝线编成的。
“这是青丝结。”妇人见阮蘅对此有兴致,便递给了她瞧。
阮蘅拿在手里看了又看,不由讶异,“这是……您的青丝所制?”
妇人颔首,“是,这是给我家那位编的,他前两日也来治天花了。他平日里身子不大好,如今也不知如何了,我想着缠一青丝结给他,可保平安。”
“这东西可比平安福灵验,用女子的发丝结成,送给自己的夫君,若他负你,那就是要万劫不复,不过若是二人恩爱,这青丝结是可替他挡灾祸的。”
阮蘅原本也未放在心上,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由怔住,“可替他挡灾祸?”
“是啊。”妇人指了指青丝结,“这都是菩萨看着的,心诚则灵,我每一回结完发给他,免不了要发热咳嗽病上两日的,听老人们说,这都是被菩萨们记下了的,可因而会更加灵验。先前有一回他与友人去山上拾柴,突遭大雨,几人落下山坡没再回来,就他,因为不慎将青丝结落在后山了,早一刻钟折回去寻了,这才躲过一难。有些事啊,遇着多了,不信也都信了。”
阮蘅细细听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青丝,“结青丝……难吗?”
妇人笑着应道:“不难,若是你想,我教你,你一姑娘家的手脚麻利,两时辰就好了。不过这得剪去一缕,就看你愿不愿了。”
“愿意愿意。”阮蘅连连点头,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若能替李玠挡灾,别说一缕青丝了,即便满头青丝她也不会舍不得,青丝没了,等过些年再长出来就是了。
妇人看着她,不由感叹,“献王殿下娶了郡主,还真是好福气。”
阮蘅笑而不语。
直至屋内都燃起了火烛,阮蘅才堪堪将青丝结完,第一回做手生,虽有些蹩脚,可还能瞧出是个青丝结,阮蘅兴冲冲回了主院,可院中漆黑,显然并未有人回来,阮蘅不由有些失落。
她站在院中等候,不时张望,想让他在进院中时第一眼就能瞧见她。
也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阮蘅果真听到了脚步声,她走上前去,欣喜地唤着他,“阿玠!”
可来人并未回应,只是步子愈发急促,直至站在面前时,阮蘅才依着月色认出他来,“青禾……”
不知为何,阮蘅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请娘娘恕罪。”如今二人成了婚,青禾自然也跟着改了口。
阮蘅身子有些发冷,“你这话何意?”
“王爷说,他怕是要食言,不能与姑娘道别了。”
阮蘅死死攥着手中的青丝结,“我不是与他说过吗?走时再来见我一面,他这般都等不及了吗?”
“姑娘莫要责备王爷,王爷也是无奈之举。方才才收到消息,皇上又派了一千铁骑军来死守城门,估摸着一盏茶后就能到城门外,殿下若是此时不出城,日后怕是难了,如今殿下已前往南城门,已赶不上回来与娘娘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