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无言了,侧首避过皇后的目光,迟迟才哑着声回道:“你父皇驾崩的突然,哀家和你母妃都没来得及看一眼,所以……那翠微宫就成了我们的念想了。”
是吗?李安好垂首,余光自懿贵太妃身上掠过,但愿这位没插手什么。不管因着何,“弑母”都是污名。
定了定心绪,太后见皇后未在追问,便软了语气:“都起来吧。”
“谢母后,”李安好递出手,由跪在一旁的九娘扶着站起身。
懿贵太妃有点后悔过来慈宁宫了,皇帝娶的这位皇后是软硬不吃。占着理,那张嘴吐出的话都是针针见血。今儿这事若真捅到宗室那里,估计琰老亲王明儿就要进宫找她们了。
“死在翠微宫
的那个宫女,是怎么回事?”太后岔开话题:“是谁发现的?”
李安好蹙眉:“这事还要从昨夜说起,昨儿儿臣宿在乾正殿,夜半皇上醒了一次,说梦到幼时的事了,想吃桂蕊米糕。”
说皇帝幼时,她也是有意的,跟前这两位心里头都门清。果然太后和懿贵太妃面上多少都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待皇上入睡了,儿臣便吩咐宫人回坤宁宫知会一声,让小厨房做些桂蕊米糕,”李安好也不去品味她们的异样:“在回坤宁宫的路上,宫人撞见了不对,灭了灯偷偷跟着。”编完,就将该说的说了,“那宫女去年十二月被指去延禧宫,伺候苏昭容。”
“你是怀疑苏昭容?”太后冷了脸:“苏昭容是哀家赐给皇上的,她什么品性满宫里都知道,不争不抢地一心侍弄花草,难道这你都容不下?”
给她冠罪都冠上瘾了,李安好叹气:“母后可知那宫女是怎么死的?”
太后不言。
李安好也不怕污了她们的耳:“被人放干血死的,死前还被凌辱过,”冷嗤一笑,“这事儿臣会查清楚,”也不惧太后,直接撂话,“若真是苏昭容所为,儿臣不会让她继续活着。”
“一个宫女而已,”太后意外于皇后的强硬和狠辣:“你竟要一个位二品的昭容陪葬?”
“这不仅仅是一个宫女的问题,”李安好态度坚决:“宫人犯了错,后妃可以将他们扭送去慎戒司,当然也可以自行责罚,”说到此语调一变,冷了几分,“但却不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之。”
太后见皇后这般,蓦然笑了,讽刺道:“你还真是有一颗菩萨心肠,”说这么多,还不是为除异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母后误会了,”李安好直视太后:“儿臣容不得妃嫔这般凶残地杀害宫人,只为一点,保皇上安寝。”
她心中无愧。
“后宫众妃伴君侧,是最接近皇上的人。她们今日可为一些事私自杀害宫人,那不定哪日就因争风吃醋心生怨恨胆大包天伤害皇上。若真到那时,作为皇后未管束好宫妃,儿臣万死难辞其咎。”
懿贵太妃轻叹一口气,皇帝有这位在后宫镇着,再不用怕妃嫔能翻出天去。他还真给自
己寻了个厉害的妻子。
把话摊开来明说了,李安好再问:“母后还觉得儿臣此般是错吗?”
都把皇帝安危推出来了,她若再加以阻挠,岂不就成了偏袒宫妃,不顾皇帝安危?
“那你就好好查吧。”
“有母后这句话,儿臣一定不负您所望,”李安好屈膝行礼:“没什么事,儿臣就不叨扰母后和母妃了。”
“退下吧。”
回了坤宁宫已近午时,李安好身子不爽利,躺坐在榻上休息了一会,用了午膳便令冯大海去延禧宫传苏昭容。
冯大海一走,她又扭头对九娘说:“等苏昭容来了,你带着几个宫人去将延禧宫翻一遍。”
“是,”九娘看向小雀儿:“你就不要去了,留着宫里陪娘娘。”
小雀儿正在反省,木木地点着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