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坐后走走也好,”李安好扭头去看男人,观其面上并无异样,不禁弯唇。
皇帝见她这般,笑着摇了摇首:“今天御花园里没精怪,”稍稍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柔荑。听范德江说叶氏胡闹,皇后都放言要依罪赐死她了,这会哪还有妃嫔敢出来扰他?
“臣妾可不怕精怪,”李安好听出皇上是误会了,她也不解释。进了正殿,服侍他洁面净手时才说道:“白日里,懿贵太妃同恪王妃一道来看臣妾了。”
“这事朕知道,”洁面净手后,皇帝拉着她坐到桌边:“不把你放在心上的人,你无需去在意。”
动手盛了一碗两乌汤,李安好小心地送到他面前:“乌鸡炖团鱼,皇上尝尝。”
“闻着味很清爽,”皇帝拿了调羹少少舀了一点,品尝后点了点头:“很合口。”还是皇后宫里好,御膳房那群宫人是一点不知变通。让他们做鹿肉,那是天天鹿肉,也不知道给他换换口味。
“待入秋了,团鱼会更肥美,”李安好给皇上夹了两个他爱吃的玉香圆子:“到时臣妾让宝鹊给您做红烧团鱼。”
皇帝眼中的满意都快溢出眶了:“这可是你说的。”团鱼属大补,皇后大概是忘了昨夜那茬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臀,“别光顾着朕,你也吃。”
面上一热,李安好抿了抿唇低头用膳,她就不该对他太好。
听闻皇帝又去了坤宁宫,居在关雎宫的沈修仪是忧心忡忡,原因德妃离宫的那点子高兴劲全散了。这都一个月了,竟还没腻歪,如此下去可不行。
“母……母妃,”四岁的二皇子凌安青被乳母抱进殿里,沈修仪这心里头有事,看见儿子,顿时鼻酸。起身下榻,接过孩子,无论如何她都要为儿子争最好的。
白日里晴好,夜里竟下起了小雨。风吹乱了雨滴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音。
栖霞宫主殿寝宫里,朱薇岚似被梦靥缠住,睡得很不踏实。
“不……不要嘛,”头一转向右,啧吧着嘴,“亲爱的……杀杀了皇后……呃本宫不要皇三子,”手顺着自己的腰摸向上,娇嗔吟咛,“皇上,臣妾不要皇三子……嗯,”又是一声吟哦,“臣妾给你生,”嘟嘟囔囔含糊不清地说,“生个比靖晟帝更厉害的儿子。”
吐露“靖晟”之时,一道黑影蓦然出现在其床头,长着一双细长的眼宫女,周身流溢着杀气,透着纱帐看着睡梦中的女人褪去了寝衣上摸下抠的,只觉恶心。
此事必须立时回禀主上。
坤宁宫外忽来鸟啼,寝殿中睡得好好的皇帝睁开双目,侧首看向里间,皇后气息平缓,伸手悄悄撩帐下了床,拿了一件斗篷便出了寝殿。
原还睡着的李安好睁开一条眼缝,似醒未醒,翻身朝里闭目接着睡。
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守在后殿门口的小个太监立时抬头,从袖子里拿出地乙呈上的密信:“主上,栖霞宫有消息。”
皇帝接过密信,天庚提高手里的灯笼。
见着“靖晟”二字,皇帝神色大变,怎么可能?他还未立太子,护国寺的空名大师还未推衍“昌”后年字,朱氏如何会知晓?
心绪百转,杀皇后……不要皇三子……生一个比靖晟帝更厉害的儿子?皇三子是皇后所出,靖晟帝很厉害?
“皇上,”天庚再次出言:“地乙说朱氏女浪荡,不像是未经人事的姑娘。”
不像是?皇帝将手中密信团成一团,递给天庚:“让她亲动手查下朱氏还是不是处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些事听着匪夷所思,但未必就是假的。
天庚用力一握,手中纸团已成尘:“是,臣这就去。”
清风掠过面,身侧已无人,皇帝敛目对空说道:“令天丑即刻去苗地,寻天智回来。”
天智与龙卫中的任何一人均不一样,长相平凡的男子似横空出现,静立在皇帝身后:“主上是要对朱氏女使摄魂术?”摄魂之后,记忆错乱常有,朱氏女就真的废了。
皇帝并无犹豫,双目暗沉轻启唇,吐出的字却重过万千:“靖晟。”
只闻二字,天甲立时就明白了,没了迟疑。
天甲走后,皇帝坐到主位上反复想着地乙传来的消息,之前想不通的事涌上心头。
去年那花柳女子出现在宁诚伯府时,他就觉奇怪。原以为是范德江那暴露了什么,可查又查不出来。紧接着是惊马之事,这回是要命。结合两起算计,很明显朱氏女是要彻底毁了宁诚伯府三姑娘。
可那时连他自己都还不能肯定宁诚伯府三姑娘是否能堪大任坐稳中宫,朱氏女哪来的消息?且他让范德江查的不止元元一个深阁闺秀,那份名单里还有孔家雨晴、徐氏雅琪、淑妃的妹妹璐女等等。
朱氏女就只针对一个,她是笃定宁诚伯府三姑娘会是他的皇后。而今晚地乙也证实了这一点。杀皇后?还有皇三子,他确实想要嫡子。
将皇后的儿子给一个妾妃养?皇帝都笑了,他疯了也做不出这种乱纲常的事,不过想到朱氏最后那句“比靖晟帝更厉害的儿子”,就坐不住了,起身回寝殿,解了披风,轻手轻脚地上床。
面朝里的李安好听着声,嘴角微不可见的一动,可以安心睡了,只是有人不让她如愿。皇帝自后贴紧,咬皇后如珠的耳垂,手摸进薄被里。
李安好想当自己是死的,可那手已经抓住她的……翻身面朝下,使劲压住那只在揉捏的手:“不要闹,睡觉。”
皇帝覆上,温柔地亲吻她的耳鬓小意哄着:“乖,就一次。”差这一次,万一错过你儿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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