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还平静的懿贵太妃双目不再空洞,眼中尽是怨毒,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害她至此。脸上的肉不受控的抽搐,五官渐渐地扭曲,一滴口水自歪了的嘴角溢出,拉成了银丝。
“呃……”
她的舌头怎么不能动了?两眼上翻去看一心在整理衣饰的侄女,想叫,舌头却僵得越发厉害,提胳膊欲要去抓,竟眼睁睁地看着根根指头弯起,纤纤玉手成了鬼爪。
鬼来了……鬼来了,她她她被脏东西上身了,眼睛珠子暴凸,其中尽是恐惧。
李安好进内,就见懿贵太妃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靠在软枕上,双臂僵直斜向前,十指弯曲成极其诡异的形状紧绷着,心大惊立时喊道:“快传太医。”
正行礼的朱薇岚被吓了一跳,瞥见皇后神色不禁转身向右,顿时瞠目结舌:“姑……姑母,”这这是中风了?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李安好令冯大海去御前请皇上,冯大海是连礼都来不及行,急急退出寝殿撒腿就跑。
太医来得很快,姜苁灵进了寝殿见着懿贵太妃的样子,心一凉顾不得规矩赶紧上前诊脉。
朱薇岚抽抽搭搭地诉到:“之前姑母还好好……嗝,”手指放在柜上的药碗,“才吃了药,臣妾正准备服侍她躺下再睡会。不想皇后娘娘一来,臣妾就错个眼……咝她就成这样。这要臣妾如何向皇上交代?”
眼角余光留意着皇后,她很清楚像懿贵太妃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受刺激过大引起的,这回皇后的名声是再难保住了。
只当没听见朱氏的话,李安好见姜苁灵诊完,出言问道:“怎么样?”
姜苁灵转身拱手:“还请皇后娘娘殿外说话。”
意思是情况不好,李安好点头上前给懿贵太妃掖好薄被,后也不理会仍在伤心低泣的朱氏女,起步出了寝殿。
夜里还没有征兆,今儿就瘫了。姜苁灵也怕,到了殿外就咚的一声跪地:“娘娘,懿贵太妃乃是因受刺激过大引起的大厥之症。”
大厥之症?果然如她所猜测的一般,这病是不治之症,只能躺着等死。
“皇上驾到……”
李安好迎了出去:“皇上,”不等屈膝,皇帝就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拉住她,“说说怎么回事?”
“太妃病了,上午因宫里事忙,这里又有昭修容看顾着,臣妾就没来看太妃。下午臣妾到时就见太妃身子僵硬,口鼻都歪了。昭修容说她就转个身的工夫,先前都好好的。姜苁灵诊断是大厥之症。”
皇帝脚下一顿:“大厥之症?”垂目看向还跪伏在地的姜苁灵。
姜苁灵不敢有所隐瞒:“懿贵太妃是因受了大刺激,才引发的大厥之症。”
这话正好被快步出寝殿来恭迎皇上的朱薇岚听着,立时跪地哭泣:“皇上,姑母一直都好好,唯皇后娘娘来才突然不对。”
“范德江,”皇帝双眸晦暗:“昭修容搬弄口舌,以下犯上不敬皇后,拖出去掌嘴五十。”
受了刺激?不禁冷嗤,怪他,他不该阻她奢靡淫乐,就该任她予取予求。
“皇皇上,”朱薇岚还没回过神来,已被御前的两个太监给擒住往外拖了,惊恐嚷道:“皇上,臣妾无错,您不能这般待臣妾……放开我……放开”
听姜苁灵这么一说,李安好是不准备再进去寝殿了,万一那位见着她再受刺激呢?
皇帝倒是不怕,没有问责太医院,大跨步入了寝殿,走至床边,看着那张五官已歪斜的脸,伸手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为其拭去流淌出的口水:“放心吧,没怎么变样,朕还是能一眼认出你。”
这疾生得太晚了,要是早几年,他们之间也许还能剩下点母子情分。
“哦……喔,”懿贵太妃后悔了,她这会清醒得很,但却控制不了身子:“喔……”
皇帝,有邪祟要害她,快让护国寺的大和尚来驱邪。还有叫姜苁灵开药,她一定好好服用。眼泪顺着眼尾滑落,流进了无一根白丝的发里,此刻曾经所谋算的一切都再不值一提。
出了慈安宫,皇帝眺望西边的霞光。李安好跟在后面,这会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七年间,太妃赏了恪王府十多万两白银,现她病了,不能动了,恪王夫妻理应进宫探看。”
屈膝行礼,李安好明白了:“臣妾这就着宫人去恪王府传话。”徐嫔给恪王妃腹中孩子的小肚兜已经绣好,就等着送出。皇帝要逼恪王反。
有人想要六王反,那他就先挨个收拾六王。皇帝左手食指在玉扳指上来回滑动着:“朕乾正殿还有一点事,你也别待在慈安宫了,回坤宁宫去。”
“是,”李安好再次屈膝福礼:“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抬腿才跨出一步,又回头:“太妃的病与你无关,”抬手指向自己的双目,“她刚用眼神告知朕了,是她自己作孽太多,白日见鬼吓的。”
李安好蹙眉笑之:“臣妾多谢皇上。”
回到乾正殿,不等坐下,皇帝就下令:“宣镇国公世子唐逸幽即刻进宫。”徐博义还在延陵,他可不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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