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归墟仙宗的师尊和长老们都说过,秘境之中,不拘手段。从这个角度说,辛扬也不算违抗规则。
所以,姬沉若重伤辛扬,按照物竞天择的道理讲,能说得过去,但在道义上就是师出无名,说过不去了。
长老们透过水镜观察着秘境的一草一木,姬沉很可能被套上欺凌弱小的帽子。
辛扬恐怕也是料定这一点,才敢抻着脖子叫嚣。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修真界也一样适用。
可惜,姬沉周身不减反增的灵压,显然说明他不吃这一套。
虽然凌酒酒知道姬沉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潜意识里就不想让姬沉收到一点抹黑!
念及此,她在姬沉怀里抬起头,脆生生道:“师兄,我有个办法。”
姬沉的耐心很薛定谔,他可以慢悠悠地在扶桑树下打坐一天,也可以花费时间去给凌酒酒种一片指星草,谁见了都要佩服地称得上一句“好心性”。
但在他不感兴趣的事情上,姬沉又十分淡漠。
比如此时,他对辛扬如何偷袭同伴、又是如何用常人想不到的歹毒方法藏住灵珠都没有丁点兴趣。
或者说,这位千鹤峰的小小真传不值得他费神思量。
他用剑气逼出灵珠,而非直接对辛扬下手,已经是给了千鹤峰莫大的面子。
姬沉正要出手,却察觉到怀里的女郎动了动,她小巧的下巴在胸口若即若离,晶亮亮的眼睛带着狡黠,深深看过来。
“师兄,你把辛扬的修为困在筑基初期就好啦,让他在秘境中吃吃苦头好不好?”她这样说。
凌酒酒这个办法属实很损。
一个四处树敌、没有队友的筑基初期修士,在这广袤诡谲,暗潮汹涌的休鹿秘境中独行,简直就是找死。
偏偏,辛扬最后一颗灵珠吞进了肚子,他想走也走不了,只能老老实实挨打。
姬沉笑了笑,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拿着剑,只好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含笑道:“师妹高招。”
凌酒酒:!?
她在说正事啊姬沉干什么要用下巴撸她真是没面子别人都在看着呢半小时怎么还没到!
……好害羞。
姬沉骄傲地拍了拍埋在怀里的凌酒酒,又于指尖凝出法阵,须臾间金光闪烁,一道古朴符印自指尖起,倏而落在辛扬头顶。
辛扬被这强势的灵力压制住,紧接着,符印如蜘蛛网般丝丝嵌入他的身体,如无数枷锁缠住他的经脉,令他丹田中灵力只能调动十分之一,修为不过堪堪筑基。
辛扬面色阴鸷,三角眼如淬毒蟒蛇般阴柔,却又无可奈何。
他如一匹受了伤的孤狼,裹着破破烂烂的门服,不甘地走远,突又回头,极快地看了项望一眼,旋即扭头消失在夜色中。
希望这群东西别忘了约定,要让他变强,让他胜利……
那厢,项望眯着眼,遮去晦暗阴滑,舔了舔后槽牙,变脸一般带上淳朴的假面,道:“几位道友,此处灵气稀薄,姬道友和凌道友又大战一场,不如吾等今晚在这里打坐修炼一夜,攒攒灵气,明天再走?”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辛扬这枚棋子,果然好用。
天凉了,凌酒酒该上黄泉路了。
啧,早在琉璃城时,就该被烧死的。
鹿鹿只要跟着众人出去就好,没脾气地揣着一直在沉睡、从未被吵醒的旺崽,等着姬沉和凌酒酒定夺。
孔惜霜看着周身翻涌剑气稍歇的姬沉,又看了看安逸地黏在他怀里的凌酒酒,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提议道:“项道友说得有几分道理。”
祝逸轩肃容颔首:“孔师姐说得对。”
姬沉倒无所谓,他拍了拍怀里小姑娘软软的背,垂着头低声问道:“师妹,你想调息一晚吗?”
凌酒酒抬起脸,小幅度点点头,下巴像是风吹过的麦穗般,时不时扫过姬沉严密叠好的领口。
即使她灵力深厚,但方才对着辛扬全力爆发出剑气,消耗了一些灵气,而明日又艰险莫测,与其当夜行军,不如利用天生道胎的优势养精蓄锐。
其余人见事情定了,便回到树丛中盘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