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瞬间——
银白色的月光消失了,荧蓝的灵犀花消失了,青石拦下起伏的潮涌消失了,秋夜的晚风消失了。
凌酒酒甚至觉得,心跳和思考同样消失了。
一切融入浓稠夜色,变成星光与情动,落入郎君黑沉灼热的眼眸。
“你在跟我表白吗?”她鬼使神差地问。
这下轮到姬沉哭笑不得。
他双臂从扶栏上抬起,叠在女郎背后,道:“我的心思何时瞒过你?既已知道,又该算表白吗?”
凌酒酒没有回答。
她垂眸看着郎君,从他眼里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
思绪从混沌的悸动里挣脱,她从未如此勇敢地正视自己的想法。
姬沉或是玄苍仙尊究竟如何,她还是不了解,但也无须更加了解。
因为她足够知道姬沉。
抑或,她的姬沉——
姬沉傲娇,严厉,爱吃甜,喜欢兔子灯,对她笨拙的撒娇有求必应。
姬沉保护她,纵容她,为了她不计麻烦地种指星草,特意买了琉璃桌,还有,用出以命换命的元血阵。
犹豫和疑惑倏而消散,心思清朗,如天上明月。
凌酒酒温柔而坚定地看向姬沉,抿出一个笑,道:“姬沉,我也喜欢你。”
面前锋利而敏锐的剑修顿了顿,似乎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女郎的告白。
女郎的明眸善睐,日月亦无法与之争辉。
樱唇泛着稚嫩的粉色,就是这它们,刚刚说出了整个世界最好听的话。
她分明还在怀里,娇软暖糯,可是,又仿佛化成了一汪水,流入心中。
就在凌酒酒因姬沉的沉默,而后知后觉地感觉尴尬和害羞时,他的手无声无息地顺着她纤细脆弱的脊背游走到了脖后。
姬沉唤道:“酒酒。”
她闷闷地用鼻音答道:“嗯。”
“我可以亲亲你吗?”他嘴上依然保持着风度和礼貌,眼神深情得像是要透过她此生的皮囊,抚摸她的灵魂。
凌酒酒耳尖红得要滴下血来,紧张地抿抿唇,轻轻地、没有迟疑地点点头。
光不见了,眼前的郎君成了光源;万籁俱寂,唯独两人心跳震地厉害;紧绷的呼吸落在彼此的鼻尖,倾诉不必明说的情谊。
松香和少女的甜香缠绕,越来越近、越来越浓。
姬沉覆身而下,另一只手托起她的后脑,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郑重而温柔,滚烫却克制。
凌酒酒紧张地不敢呼吸,睫毛无措地抖动着,落在姬沉面上,就化为放大了千万倍的渴望和酥痒。
感受到少女的紧张,姬沉一触即分,鼻尖相抵,望入少女拢了一层潋滟水色的眼睛,和她想要躲避又舍不得移开的视线。
压不住的柔情伴着醉意,浇灌着破土而出的欲。念,要把他炸开。
要做些什么呢?
合欢宗书上的那些吗?
可是兔子一样可爱娇弱的女郎正抓着他的衣襟,他们还不是道侣,他如何舍得进犯更多?
姬沉阖目以灵力压下沸腾的灼硬,片刻,才用力地把小姑娘揉进怀里,埋首在她颈窝。
凌酒酒顺从地蹭着他的宽肩,藏在他的颈侧,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溢出一个娇憨的笑。
小宴之夜匆匆而过,转日是个晴朗天气。
阳光透过琉璃窗,斑驳地落在榻上女郎的面上,她轻轻睁开眼,愣愣地回忆着什么,蓦得捂住自己的嘴,又傻笑着“呼啦”一下拿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将自己裹成个蚕蛹,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才舍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