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微和苏御的戏演到一半,一个后勤的工作人员突然匆匆过来,和徐导说了两句后,徐导脸色立刻变了。
徐导拿起话筒终止演戏:“全部暂停!全部暂停!暂时休息,等候通知。”
说完,他起身迅速离开,他走得极快,像是面临什么火烧屁股的急事一般。
只留下阮知微和苏御发懵,阮知微还处在戏里许不语被卓凡感动的状态,她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发生了什么事吗?”阮知微轻声发问,戏被暂停得这么匆忙,她多少还是会有点疑惑。
旁边的群演演员八卦地插话:“我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在后勤那边,看了全程,听说是投资方过来了,把那个安,安什么悦然收拾了一顿,那场面特别严峻,我都被吓到了,我怕被注意到,赶紧溜回来了。”
投资方来了?
会来剧组的投资方,还收拾了安悦然……阮知微几乎是一秒就想到了,这个投资方是沈宴。
她以为她说完他恶心之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剧组,这次为什么会突然过来?还和安悦然起了冲突?
阮知微本来不想去看,但是周围的演员们都想挤到后勤那边去看热闹,大家挤着她往前走,她没办法逆着人流,不得不顺着人潮往前涌动。
等她被挤到后勤那边的时候,她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所有的配餐全都在地上一一摆放好,包括群演的、普通演员的、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沈宴就坐在配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他长腿散漫地交叉放着,整个人半靠在椅子上,他的左手绕着一圈纱布,桃花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狠厉,神情却是饶有兴味的,像是野兽在玩弄临死之前挣扎的猎物。
而那猎物,显然就是安悦然。
安悦然趴在地上,长发散乱,她的头发上、脸颊上沾满了饭粒,黏糊糊的饭粒粘在她身上,看上去邋遢又肮脏。
她仿佛不要面子了一样,看着这么多人围过来,她也完全不敢动,她低着头,用长发挡住脸,她用手抓着配餐里的米饭、肉还有菜,胡乱地往嘴里塞,边塞边咽,咽不下去就用手拍着胸口硬咽。
配餐中已然空了两份,看来就是安悦然以这种方式吃完了那两份。
聚集的演员越来越多,制片人看势不妙,低头劝沈宴:“沈少,你看,悦然是哪里得罪了你,不如私下解决,还有这么多演员在场,不太好吧……”
徐导也劝:“对,让悦然给你道个歉,沈少你消消气。”
沈宴用没有缠着纱布的右手半撑着头,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的安悦然,感觉徐导和制片人实在太吵,他皱了下眉:“嘘。”
沈宴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这样羞辱安悦然,谁劝也没用。
制片人和徐导都不敢说话了,沈宴是投资方,他既然执意这么做,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安悦然平时极重视面子的一个人,今天硬是被全剧组的人围观了这样的模样,她只觉得羞耻得想死,但是现下,最让她痛苦的是,这样的酷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配餐一共近百份,她就算是大胃王也不可能全都吃完,但看沈宴的意思,是她必须全都吃完,吃不完就别想离开。
安悦然简直吃到绝望,一边咽一边吃,她胡吃海塞地将一份配餐吃完,正想吃下一份,沈宴的鞋却蓦地踩在了那份配餐的边缘,louisvitto的曼哈顿richelieu男鞋,黑色的鳄鱼皮涂蜡显示出高级感,高级得像是他此刻在剧组的地位和身份。
沈宴慢悠悠地开口:“等会,这份还没吃干净,怎么就开始下一份了?”
周围围观的演员们本来还在窃窃私语地小声讨论着,现在被沈宴的气势一震,人群中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阮知微和苏御也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阮知微有些讶异于沈宴此时的模样,在她面前的沈宴没有这么恶劣过,即使是分手之前,他对她不好的时候,他也只是不在意她,从来没有表现出这么凶残的一面。
此刻的沈宴,穿着高级,浑身上下还是那种风流贵公子的范儿,唇边噙笑的样子也一如既往地多情,但是他的行为和说的话,让他看上去像是披着人皮的魔,似乎可以随时微笑着送你下地狱,而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阮知微忍不住想,这大概就是沈宴能成为沈氏最大股东的原因吧,他在事业上走得那么顺利,或许是他千锤百炼一点点磨出来的。
那是她不熟悉的,另一个沈宴。
安悦然已经吃到干呕了,她一边吃一边吐,沈宴的语气却没丝毫心软:“把吐的也都给我重新咽下去。”
语气冷血到残忍。
其他围观的人有的都想走了,沈宴此刻的气场实在有点可怖,他把那种不学无术二世祖的面具摘了以后,内芯的资本主义本质暴露无遗。
能当上位者的哪里需要有什么同情心,大家这会儿才意识到新闻上的“沈宴成为沈氏集团最大股东”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都不太敢围观了,生怕沈宴一个不开心,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围观的演员们陆陆续续离开,人变少了,而阮知微和苏御的存在也就明显起来,苏御是跟着阮知微一起过来的,看着身边的人都走了,苏御轻声问阮知微:“走吗?”
阮知微顿了下:“恩,走吧。”
就在此时,沈宴有点玩累了,他稍稍直起腰,余光无意间扫了一下人群,几乎是一眼,他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阮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