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掠过风声,树林里空空如也。
文瑶惊魂未定地呆望着那处,她的水眸里闪过迷茫和困惑,她自言自语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唯独不杀我。”
这一路,和文瑶一起逃亡的修真弟子都死在了那个面具男人的手下,而那个面具男人却每次都没有杀她。
“不行,阿娘……阿爹……他们还在门派里……”文瑶强撑着身体站起身,跌跌撞撞地继续往前走,她内心还抱着点期待,期望着门派内一切安好,面具男人还没对门派里的各位下手。
……
舞台上的阮知微一出来,沈宴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她身上,碧绿色的衣裙衬得她格外娇俏,清丽动人。
他还没怎么仔细看清她的模样,已不知不觉被她代入了剧情,她的演技代入感足够强,沈宴看得都有点紧张。
当面具男人举起剑的那刻,沈宴似乎都能感觉到女孩子那种濒死绝望的情绪,观众席里一片安静,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大气都不敢出。
沈宴旁边的女学生甚至坐得脊背笔直,她用手攥着衣襟,为文瑶担忧。
舞台上场景一转,文瑶从树林里回到了青鸾派。
她的衣襟上沾满干涸的红褐色血迹,都不是她的血,她用剑勉力撑着身体,往门派里走,门派里寂静得仿佛没有人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院子里尸横遍野,大家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有平时喜欢摸她头的袁爷爷,有经常给她带回来甜食的扫地弟子……他们现在全都躺在这里,没有呼吸。
文瑶知道门派里也没能幸免了,她眼眶泛酸,不敢辨认地上的尸体都是谁,她怕她会崩溃……她的眼里迸出恨意——那个面具男人到底是谁,要对青鸾派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痛下杀手?
文瑶心里还隐约抱着点期待,希望她的爹娘都逃过一劫,她爹娘那么厉害,一定能打过那个面具男人的对吧?
她小心地沿着边缘往爹娘住的方向走,然而,就在她绕过长廊的那刻,她看到了那一幕——
闪着黑光的匕首正准确无误地插入她爹的心脏里,她爹的双眼猛地睁大,吐出一口污血来,他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
而她阿娘的尸体,就在她阿爹的脚边,阿娘趴在地上,身下蜿蜒出了一条血河。
文瑶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她的眼眶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刚刚强行的坚强再也维持不住。
可这一晚还没结束。
下一瞬间,她眼睁睁地看着,站在前面的面具男人杀完她的爹娘后,稍稍侧了身过来,他垂眸一边眸色淡漠地擦着黑色匕首,一边随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而他面具下的容颜,赫然是蓝离的脸。
“哐当”一声。
是文瑶的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听到声音,蓝离的眸光立刻敏锐地望了过来,杀意旺盛,是黑暗中窥伺的魔,在看清来人的脸时,蓝离身上的杀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黑色匕首,黑眸中挣扎和悲伤一闪而过。
蓝离沉默了会,轻声叫文瑶的名字:“瑶瑶。”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的名字!”文瑶已然情绪崩溃,她泪流满面,用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意听蓝离说话,她的神情绝望到极致,她歇斯底里地痛哭着:“为什么是你!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啊,那是我的阿爹阿娘,他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这门派中的每一个人,都是陪伴着我们成长的,而你,亲手杀死了他们每一个人!”
蓝离走近文瑶,而文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她不住地摇头:“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她跌坐在地上,用力地抱紧自己,似乎这样才能拥有力气一样。
缓了一会,文瑶才再次抬起头来,她望向蓝离的目光是滔天的恨意,文瑶一字一顿:“蓝离,你恩将仇报,你不得好死。”
“而我,”文瑶自嘲地笑了声,那笑里是说不出来的落寞:“我却爱上了这样的你,我也该死。阿爹,阿娘,让女儿来陪你们吧……”
说完,她闭上眼,她的脸颊上缓缓流下了两行血泪,血泪如珠,大滴滚落。
蓝离知道血泪意味着文瑶元婴自爆而死,他大惊,目眦欲裂地喊她的名字:“文瑶——”
男人的叫声响彻在整个舞台空间里。
文瑶脸上的两行血泪化作干涸泪痕,在她娇嫩的脸上留下痕迹,如火般炽热,给她的容颜增了七分妖冶。
舞台上最后的镜头给了文瑶的脸一个特写,妖冶而悲伤的脸,她的长睫宛若翩然待飞的蝶,微微抖动着,还沾染着带血的泪花。
宁静而纯粹。
有旁白的声音慢声念出——
“商丑五年,青鸾派一夕覆灭,魔界之子重回人世。青鸾派独女文瑶元婴自爆,文瑶上仙归位失败,自此,堕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