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陈三年,的确让她有了足以自保的能力。
清醒更甚,筹谋亦是高人一步。
更是教人难辨真心假意,踌躇又期艾。
只还是太容易心软。
“被人欺哄得多了,总会有所长进的。”阮瑟冁然而笑,抽回手,“只是辛苦王爷,隐忍这么长时间,还要继续同我虚与委蛇。”
从怀中回京到残秋,一个多月时间,赵修衍的确足够隐忍。
甚至堪称包庇。
往昔诸事历历在目,如走马观花般掠目而过。曾有心旌摇曳的瞬间,如今也被蒙上一层薄而难消的风雾。
依旧凝望着他,阮瑟似是想确定什么,“你既早已觉察,在金銮殿上是又为何不顺水推舟?”
“雍王殿下就不担心,我当真会对大胤不利吗?”
她敢窥听试探南秦,有朝一日未必不会对东胤下手。
而他最为看重的、始终辅弼的,都只是江山社稷的安宁。
她敛起些许笑意,“殿下可不是喜欢养虎为患的人。”
话音将落,本就昏黄的烛灺倏然炸响一声灯花。
将挑剪灯芯的剪子递给阮瑟,赵修衍垂首看向她,语意不明:“瑟瑟,只有本王亲手养大的虎,才更知晓它的软肋在何处。”
“打蛇尚且都要寻到七寸。”
再凶猛的虎,也不过是笼中物。
看似神气威威,实则亦是身不由己,逃脱无方。
“可是瑟瑟……”
隔着不宽不窄的青案,赵修衍轻而缓地挑起阮瑟下颔,郑重而徐徐地道出下文:“你从来都不是笼中雀。”
自谈不上什么放任自流、顺水推舟。
“是吗?”
阮瑟挣开他的钳制,“笼中雀的确不会反伤到饲鸟的人。”
不再同赵修衍说着谜语,她后退两步,直白而坦率地道:“只是本宫着实没想到,王爷竟一早安排好,要在这时送本宫离开上京。”
“从你沿街阻我离开,只是其中一步。”
此后不论是她的动摇,亦或者是她看似谨慎的步步筹谋,都是一出再孤寂不过的戏折。
天方夜潭,又重蹈覆辙。
而他始终都有所预料。
一如三年前,分毫未改。
更甚一步,或许卫叔叔和西陈使臣的离开,亦在他的默许之下。
思及此,阮瑟不由得收紧双手。
长袖遮掩之下尽是隐忍。
迟疑又提防,似乎数月以来的情好与信任在此夜此瞬霎时分崩离析,荡然无存。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