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的坐在地上,两臂无力搭在膝盖,头垂下去看着木纹地板,眼神茫然,他不敢想象林矜一此刻会是什么心情。
这一刻,无力感袭击身体的每一处。
拨通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妈。”
就一个字,就只能说这一个字。
就像是小时候遇到任何难过不懂的事,都去找妈妈或者其他能解答迷惑的人,是在自己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可以带自己走出迷雾的人。
左颖是来楼梯口接的电话,电话那边的人难得的脆弱。从急救室走到楼梯口,左颖只听到了一声妈,就再也没有其他,不过医院的环境压抑的安静,电话那头也是。
“阿澈,灯还亮着,会是好结果的。”
会好的,一定会是好结果。这句话从下午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林矜一还好吗?”
左颖扭头看向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绿灯的女生,心疼地回答说:“还好。”再多的话,她也说不出来了。是坚强吗,一个还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不过是强忍着情绪,不让别人为自己担心罢了。
急救室的门口异常的安静,没有大声的哭闹和祈祷,只有默默等待和不可控制留下的眼泪,林前进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位女士,给了他巨大的信任。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因为没有人有心思去看时间,只知道绿灯灭掉的一瞬间,所有等待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王沁舒用力抓紧胸前的衣服,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林矜一扶着林溪上前,等待命运的结果。
白大褂下是绿色的军装,大约四十多岁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口罩悬挂在一只耳朵上,飘飘欲掉,像触手可破的泡沫,岌岌可危,让人忍不住感慨,生命怎么这么脆弱?
龙军摘掉口罩,扶住林溪的一只手,看着自己的老师,他的喉咙像是被遏制住一样,动弹不得,只能先摇摇头,滚动着僵硬的喉结,万分抱歉心痛地说了句——对不起。
王沁舒顿时失声蹲在地上痛苦,面容撕心裂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林矜一的脸上流淌着两行泪,哑声哭泣,蹲下扶住自己的母亲。
林溪也弯下了腰,心口疼到窒息,“什么结果?”
“基本确定为脑死亡。”
脑死亡。
几乎等同于死亡,生存几率近至渺茫。
等同于判定。
这一刻,等待一天的一群人,再也忍不住了,几个战友,还有两个老首长,堂堂七尺男儿,竟蹲在墙壁,掩面,放声痛苦。
王沁舒跪在地上以泪洗面,却不能发出一言一语。
“老师,现在需要您做出选择。”虽然这句话很残忍,但还是要说。
林溪没有回答,只是说:“麻烦准备一套无菌服给我。”
十五分钟后,林溪脱掉衣服,对龙军说:“我拒绝,我选择用医疗设备维持生命特征直至呼吸结束。”
伸手抹掉脸上的两行泪,视线些许模糊,“小军,我作为医者是应该选择器官移植,但我首先是一位母亲。”
还有一句话林溪没说,她的儿子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人总要学会自私一回吧。
“我明白老师,马上转到重症。”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