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阿刁从浑身酸痛中醒来,睁开眼睛便看到倚在她床榻边熟睡的谢知非,接着鼻尖边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他环顾四周,发现房内的一张案桌上正用小火炉不知熬煮着什么,闻着味道,应当是给她的药了。
她忽地想起师父那时也是这般给她熬药,然后彻夜守在床边照料她。
或许清晨刚醒来容易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竟觉得如果是谢知非陪着她在山上生活竟也是极好的,没有别人,只有他和她。
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
她眼神从药炉上划过。,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随即,仔细地打量起熟睡地谢知非来。
她好像还没见过他熟睡的样子,嘴角微微下垂,没有了温和的笑意,倒是将他的真实脾性显露无疑。
尤其是经过昨夜,才清楚发现他并非真实如他所展现出来的谦谦君子般的好脾性,隐匿在温和的皮层下是有些乖张的个性。
她用手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将腿盘在一起,动作小心,做这一切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他,见他依旧面容平静,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谢知非眼下有些发青,身上衣物也未曾更换,想必是整夜都不曾离开。
她单手托着下颌,叹了口气,明明昨晚说好的等她熟睡他便离开。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好似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侧脸的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她看得入迷,不自觉将手伸到他的颊边,想要碰一碰那金色的绒毛,却不料他突然睁开眼睛一把抓过她的
手,布满着红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你醒了。”刚醒来的嗓音还有些嘶哑。
阿刁将手从她手中挣脱,用手指轻轻扫过他眼下泛青的地方,心底泛起一丝心疼,柔声问道:“你怎么没回去?”
“是要走的,可走时你却发起了烧。”他解释道,“现在感觉如何了。”
说着,身处手背放在她的额间,见她烧已退去,才安下心来。
昨日,她烧得浑身滚烫,嘴里还喃喃喊疼,他又是熬药又是替她擦汗,忙活了一整晚,她的烧也反反复复,他哪里敢轻易离开。
“是吗?我竟毫不知情。”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根本没有感觉自己昨夜发烧了,想来他照顾的仔细,“怪不得我身上有些酸痛。”
“你还真是……”
真是不爱惜自己。
谢知非叹了口气,碰到她这般不爱惜自己身子的也是少见,烧得人都迷糊了竟还子啊睡梦中不见转醒,醒来就精神活虎。
他摇了摇头,揉了揉她凌乱的头顶。
“我伤口有些痛,你昨日给我用了什么药啊,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粒?”阿刁挪动身子时不小心牵扯到手臂的伤,顿时传来一阵刺痛,想到昨日他给自己服下的那枚药丸,想着再吃下一粒。
“那药不宜使用过多,会伤身,我看一下伤口。”
谢知非轻轻将她的手臂抬起,伤口经过昨天细致的包扎已经看不出血迹,他缓缓解开绢帛,殷红的伤口再次裸露在外面,为了更好的包扎,右臂的衣料被剪刀剪开一个大口,也能方便他进行上药。
再次见到裸露的伤口,他心口不免再次疼痛,皱紧了眉,拿起手边的药箱,取出要分,轻轻撒在刀口上,再用干净的绢帛重新包扎。
轻柔地动作让阿刁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但药粉撒上去的时候却不免有些刺疼,她不禁发出“嘶”的一声。
“弄疼你了?”听到她的呼痛声,他紧张地抬头问道。
阿刁却摇摇头,不以为意,“干刚刚药粉撒上去时有点,现在已经不疼了。”
谢知非听言,再次检查后,见包扎得依然十分完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起身走到药炉旁,掀开盖子见药已熬煮得差不多,才将其倒入小碗内,端了过来。
“坐好,小心烫。”他再次坐回方才的位置,轻轻用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仔细吹凉,送入她的口中。
阿刁试探性地喝了一口,却没想到竟这般苦,她慌得咽下,吐出舌尖,整张脸皱成一团,说道:“怎么这么苦。”
“良药苦口,都是这般。”
谢知非再次舀起一勺,可阿刁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喝,还将身子转了过去,谢知非无奈,伸出一只手试图将她的身子摆正,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阿刁。”他轻轻唤了一声,将手中的药放置一旁,两手齐上阵。
阿刁这才转身,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不耐,狡辩道:“只是刀伤而已,不喝药伤口也会慢慢……愈合的。”见谢知非脸色不对,声音愈来愈小。
“你就是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谢知非见她如此,心头一阵无名之火猛地窜起,又怕吓着她,只好按压下去,但语气还是透露出来一丝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