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灯光太暗,两个人凑在纸前仔细研究了半天,总算看出这是张工作证,佳佳的眼立刻圆了,“你居然会是个警察?”
口气太震惊太意外,几乎带了污辱的性质,对方哼都哼不出,只有瞪着她。
“你的名字不是汪磊?”景天好歹比她理性些,注意到某些重要细节。
“我姓陈,陈梓骏,S区公安分局刑侦警支队支队长,”他已看出这两个人明显已经晕头转向,而且根本没有头绪,也不知从何处问起,所以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兜圈子,索性自己一五一十把情况说清楚。
“去年年底时,本市发生了一起入室谋杀案,半夜十二点,单身女房客被人活活掐死在床上,案子拖了近大半年,我们查到一名疑犯,但还是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逮捕他。”
佳佳在这方面天生有些脱节,天方夜谭似的听进去,所有的字都明白,可组合在一起就有些迷糊了,“你难道在查案
子?可是为什么要跟踪许婧?许婧总不可能是杀人犯!”
景天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往她头上拍一掌,“许婧当然不会杀人,肯定是那个穿连帽衫的男人,陈警官跟踪的就是他吧?”
“我注意了他三个多月了。”陈梓骏轻轻说,“本来毫无进展,不过最近发现他突然换了工作,搬了家,迁入这个小区这栋楼,并且跟踪了楼上的女房客一个多月。”
两个人对视一眼,紧紧闭嘴,他们再不懂行,也能体会到这话底下的意思,许婧有生命危险了。
“我不能太早提醒许小姐,以免打草惊蛇,又不知道疑犯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左右为难之际,正好许小姐近期加入了你们俱乐部,所以我随即也加入进来,并且预约了和她见面,一切安排只为了在暗中保护她。”陈梓骏说到这,便停了下来,后来的情况一来佳佳他们也知道了,二来自己也有些难为情,原来他不懂得谈恋爱,行事又神秘,生生地把一场相亲约会转变成恐怖故事,逼得许婧要求换人。
“所以每次你把她送到楼下后确实没有走,而是留下来保护她了?”佳佳总算明白了,一时消化不了,心惊肉跳地,“你藏到哪里去了?”
“我有时就藏在这个角落里,等疑犯回来,有时也会用事先配备好的电子钥匙,偶尔也会进楼去看看。”
“真不好意思,我们差点扰了你的公事。”景天
有些赫然,又有些兴奋,不同于佳佳,男人天生喜欢干点冒险的事,他用力搓着手,勇于参与进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弥补的?请务必说出来,我们一定好好配合你。”
“不必了,这几天不能再跟了,其实上星期你跟得太紧,已经开始引起他的注意。”陈梓骏皱起眉头,有句话哽在喉咙口,不好说,方才这两个人立在明晃晃的路灯下,动静并不小,有没有惊动楼上的人还真不能打包票,给接下来工作增添了许多困难,况且他跟踪了疑犯三个多月,对方谨慎细密,忍耐力极强,生平罕见,若是真的起了疑心,这三个月的辛苦算是白费了。
三个人在狭小的角落里又缩了几个小时,佳佳站得腿都发麻,然而陈梓骏坚决不允许他们离开这个唯一的视线死角,一直磨到清晨四点半,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才蹑手蹑脚贴着墙角走出了小区大门。
佳佳从来没有整夜未归的前例,天亮时青白着脸色回来了,她母亲听到动静探头往楼下看,居然看到景天低着头慢慢地走了出去。
再开明的家长心里也打起了鼓,她不声不响为女儿开了门,“你昨晚去哪里了?电话怎么关机了?”
“在俱乐部加班呢,手机早没电了。”佳佳累得七荤八素,东倒西歪,只想找张床躺下去,没注意到她母亲的脸色。
“有什么事情需要通宵加班?办公室就你和景天两
个人吗?”
“嗯!”佳佳其实已经疲倦得满脑囫囵一锅糊粥似的,隐约只是觉得牵涉到谋杀案子的情况决不能让妈妈知道,家人最怕这种事情,最近她也觉出母亲是后悔让女儿接收俱乐部了。
果然,她听到妈妈轻轻地说:“佳佳,不要再理会那个俱乐部了,你只有一个身体,累坏了不值得。”
“不行,俱乐部刚上轨道呢,妈,你不知道这个月我们的收入有多少,等发了工资我给你看。”佳佳扑到桌前抱了茶杯就喝水,然而杯子里只有几滴水,她举起来摇了半天,她母亲看不下去,为她另倒了杯温开水,“我不在乎那几个钱,就怕你只顾着争强好胜,好好的日子都耽搁了,你有多久没和冯海林见面了?萧铭整天围着你转,景天也越走越近了,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妈,”佳佳累得眼冒金星,“你放心,我保证和景天、萧铭都只是工作关系,以后该嫁给谁该亲近谁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犯糊涂?”话才说完,她已挣扎至沙发上蒙头睡下。她母亲还要说,耳听她鼻息沉沉,竟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