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就是刀剑付丧神的本体,但是现在侍从手中所呈上的太刀,与宗三左文字腰间所挂的打刀相差甚远。
他仅仅是幽幽地看着,就好像是透过雪花屏的电视一般——刀匠接到了织田信长的命令,炉火开始升起跳跃,完整的太刀在高温的锤炼之下迸发出液体般的火星,好似流光划过眼前。
是泪吗?
宗三走文字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柔软但却干涸,记忆中的磨短再刃是痛苦的,而如今的他却就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着,炉火的焰舌炽热,刀匠的捶打沉闷吃力,汗珠从捶打者的额角滚落,他盯着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好似飘忽的幽灵一般,他在内心自嘲道。
……
炉火渐熄。刀匠完工了,从原有的二尺六寸磨短至二尺二寸一分,太刀变为打刀,
原本无铭的刀身上刀匠兢兢业业地遵从织田信长的吩咐,于刀茎处加刻金象嵌铭「永禄三年五月十九日義元討捕刻彼所持刀織田尾張守信長」。
“这就是,让众人疯狂的魔王刻印啊。“他耳畔响起自己的声音。
宗三左文字也在回想,为什么会痛恨织田信长这样的做法,
如果将织田信长这样的行径看作是粗鄙顽劣的“到此一游”的话;那么感到痛恨的他似乎也就如同被夺走糖果而哭泣的孩童没有什么两样。
这样一来,他也十分可笑呢,宗三左文字自嘲地笑了。
事实上那个男人的理由也果真如同抢糖果一般的简单幼稚——
三郎拿起已经被在再刃的被更名为“义元左文字”的打刀,端详刀茎上的字样,自言自语道:“呦西,这样一来就不会忘记了!”桶狭间之战是什么时候?答曰,看义元左文字上的字样。
三郎在内心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到现代社会的机会,但也算是造福一下后世和自己一样不擅长记时间的少年们吧!
然后三郎感到一阵冷意:“总感觉有谁在看着自己……”
听到织田信长这如同惊一般的话语,宗三左文字赶紧将自己过于专注的视线瞥向别处。
三郎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合上窗子,将打刀置于阁上,走进内屋去了。
将视线转向别处的宗三左文字又盯着织田信长合上的窗子许久,然后穿过窗子走了出去。
织田信长这个男人太过敏锐,宗三左文字自觉不能离他太近,不仅仅是担忧会被发现,而是他突然想开了很多,现在的他早就无法和那把高阁之上的刀剑感同身受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眼中迸发出不同的光彩——那么就去寻找变强的道路吧,去战场,去前线!
而正是因为这样的决定,游离在织田众武将身边学习道许多统领之道和扮做织田军士兵冲在战场前沿得到很多实践机会的宗三左文字直到那个事件的发生才知晓了“织田信长的真相”——火烧延历寺。
在织田信长与明智光秀的争执之际,宗三左文字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他一切都明白了,那个违和又不可堪透的将织田氏一步步推到天下大业顶峰的织田信长竟然只是个李代桃僵的狸猫,三郎。
(“你当真是织田信长?”对面的人似是被他盯得有些紧张,支支吾吾纠结了一瞬息,最后说道:“是,不过一般人叫我三郎……”——所以,从一开始就调换了位置吗?)
而真正的织田信长却成了三郎长久以来座下的谋臣明智光秀。——宗三左文字自然知晓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
三郎愤怒质问明智光秀。
“我不想再当信长了。”三郎留下这样一句话挥袖离去,徒留下神色晦暗不明的明智光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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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三左文字皱起了眉,
从安土城出发,当夜,织田信长下榻京都本能寺,隐藏在织田信长所带的几十位小姓侍从之中,宗三左文字不安地抚上自己的刀柄,他知道那一刻终于到来了——
可如今的明智光秀还会反叛吗,
与织田信长一模一样的明智光秀,谁才是真正的那个魔王?
不过,如果要说此刻‘明智光秀’的动机,反而变得十分明了了——取而代之。
可这又是一个思维误区,若要取而代之,杀掉仅有几个知情者与三郎本人便可如同当初三郎“扮演”织田信长一般瞒天过海,“明智光秀”没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
听到本能寺外不同寻常的动静后,小姓们开始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