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风山房最高处的假山凉亭,一向是宋远洲的独处之地。
他曾经在这里用望远筒,看到宋家院墙外面的街道、小河与河上小桥,曾在这里看到一个红衣姑娘骑着马奔跑而过,曾在这里看到姑娘红衣飘飞,长发飘飘。
计英生辰那天,宋远洲带着她去了假山。
她有些不情不愿,她道,“我想同茯苓和厚朴一起吃饭。”
宋远洲转头向她看过去,“午间不是同他们一道吃的吗?”
计英闷闷的样子,宋远洲心下酸了酸。
自己在她心里,还不如茯苓和厚朴的分量重。
但细细想想,也并不奇怪,茯苓和厚朴给她的是她在歌风山房唯一的温暖与留恋,而他给她的只有伤害
如果时间能倒流该多好?
假山上的凉亭,傍晚的风习习吹在亭间,漫过丝丝点点的清凉。
宋远洲邀计英坐在了石凳上,见她还闷闷不乐,暗暗想着过一会,就让茯苓和厚朴过来好了。
但他想独独占据她哪怕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宋远洲从凉亭的栏杆下,拿起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匣子。
他轻轻放到了计英脸前。
计英看到匣子,微微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远洲心下又是一酸,她甚至都没想到他会送她生辰礼。
宋远洲跟她笑着点头,“打开看看。”
计英从善如流地打开了匣子,一眼看过去,怔住了。
这是一身大红色的衣裙,上面绣着樱花的纹样,樱花散落在衣襟上,就像是人站在樱花树下,身上落满了樱花。
计英看得眼睛发烫。
曾几何时,这身衣裳就穿在她身上,是爹爹从杭州带来的料子,娘亲费了好一番功夫做给她的。
她穿过很多红色衣裳,而这一件是她十岁生辰的礼物。
那是前些年时兴的样式,这几年已经有些过时了,苏州街上很少有姑娘再穿。
计英不记得自己穿过这身衣裳见过宋远洲。
“十岁,你就认识我了?”计英摸着那身衣裳,连料子质地都是一样的。
男人在傍晚的小风中默了默。
他声音轻的像风,他开了口。
“英英,我从你四岁那年,就认识你了。”
计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宋远洲,“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宋远洲说是的,“宋计两家来往得很浅,甚至有些竞争在里面,两家同在一城却走得颇远,而我身体不好甚少出门,你没见过也很正常。”
计英闻言,点了点头,但宋远洲又继续说了下去。
他看向她,看向她的眼睛。
“可是英英,我经常见你。见你从苏州城的大街小巷骑马跑过。最经常见到你的地方,就是这里。”
计英见他抬起了手,想向着院外指了过去。
计英顺着他的手指向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了城外的大街,看到了小桥流水。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