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洲一眼看见那人穿着鸦青色锦袍,一把胡须打理得恰到好处,看过来的眼神满是关切。
他心中不由地一酸。
“父亲!”
他一步上前,长鞠一躬。
宋毅一怔,连忙两手扶起了他。
“这是怎么了?”
宋毅手中的温度稳稳地传到了宋远洲手心,他心中一暖,在宋毅和小孔氏惊讶的目光中稳了一稳。
他道,“今日是上元节,儿子一早起身便觉得身子轻快了许多,平日甚少来给父亲母亲请安,今日不能再偷懒。”
他这般说辞,说得宋毅脸上露出了笑来。
他打量着宋远洲,问他“果真觉得身上轻快了吗”,又问他这几日服药之后,身子状态如何。
宋远洲一一回应他,眼角却瞥见小孔氏嘴角微微压了几分,目光不住地打量着他。
宋远洲自然谈不上一夜之间病痛全无,但脑海中还保留着那一世的记忆,那五年间老太医替他调理身体,如同重塑金身一般用的药,他都记在心中。
宋远洲心下定着,目光有神,说话的气息也比往日平稳了些许,宋毅瞧着眼角眉梢都染了喜意,叫了小孔氏一声。
“这次换的方子不错,也有可能是你请了若樱过来,连带着把福气也带来了。”
宋远洲闻言不免好笑了一下,可小孔氏却愣了一下,才脸皮僵硬地笑了一声。
“正是,不然我请若樱辛苦过来做什么?可不就是为了咱们远洲能越来越好么?”
宋毅觉得这般甚好,便叫了宋远洲坐在身边一道用饭。
宋远洲能坐在父亲身边,听着父亲的声音绕在耳旁,根本不在意小孔氏打量的神色了。
父亲也甚是高兴,同小孔氏道,“我看远洲这次,是真的要好起来了,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从他七岁那年冬天重病一场,我总担心好不了了,看来这孩子还有些福气。你说是不是?”
他这么说,看向了小孔氏。
宋远洲也看过去,可小孔氏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没有听见宋毅的话。
“什么?”她问。
宋毅奇怪地看她,“昨儿没睡好么?我说远洲有些福气,这这么多年的病要好起来了。”
宋远洲也在旁替宋毅补充,盯住了小孔氏。
“父亲说我七岁那年冬天病得重,没想到如今还能好起来。”
他把“七岁那年冬天”和“好起来”咬的重重的,他几乎能明显看到小孔氏脸皮的僵硬。
不过她仍然僵硬地笑着,附和着宋毅的话。
宋毅还有事要出门去,便吩咐宋远洲小心不要着凉,走之前又叫了小孔氏。
“我看你今早精神有些恍惚,不若再歇一会吧,年节前后确实事多,莫要累病了。”
他声音温和而轻柔,宋远洲听见宋毅这般同小孔氏说话,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而小孔氏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表面应和着,送走了宋毅。
宋毅一走,宋远洲也提出离去,但小孔氏忽的叫住了他。
“远洲啊,难得你今日精神好,咱们母子也好久没单独说说话了,我让人上些茶点,咱们母子也随便说两句,好不好?”
宋远洲闻言挑了眉,上一世他今日没有来请安,小孔氏也没有要同他单独说话。
那是他同小孔氏只有面上功夫,也不过是在旁人面前做戏罢了。
他心下冷笑,说了句“好”。
小孔氏立刻似打起了精神一般,让人上了茶点,问了他。
“若樱这次来咱们家小住,你觉得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