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没有仔细听听人家给介绍的青年?就没瞧得中的吗?”沈东云又问。
“害,外头那些媒人什么尿性,您还不知道?就是一头猪,只要钱给的足,她们也能把猪给说成天神一样的存在。我疯了才信她们嘞,又不是每个媒婆都像杨媒婆那样负责任。”
听姜白芷这么夸张的说法,沈东云又被逗乐了,“这倒确实,当年我还没嫁人的时候,来给我提亲的,各个都说的天花乱坠,可要是人家真的都那么好,怎么以前都没听见过那些人的好处呢?可见都是骗人的。”
“是吧?”姜白芷总算找到了知音,“我哥他们还拿这事取笑我。当年他们不想成亲时,我可什么都没说,就想法子帮他们把媒人给打发了。现在轮到我受苦,他们不想着给我解决问题,还偷偷笑我,真是过分。”
“其实,要想解决,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嗯?”姜白芷疑惑地看向沈东云。
她自个想了好些天,都没想到妥善的办法来,东云婶子难道有妙招?
“你不如自己挑一个合心意的,把亲事给定下来,就没媒人敢继续来说了。”
“婶子!”姜白芷生气了,“你这也是在逗我!”
“我可没逗你,如今接近年关,那些媒人都是到处跑,你若没定亲,像你这么好的姑娘,人家总会一直惦记着。即使你拒了她们说的一个郎君,接下来她们还有无数个好郎君要说与你。”
“那我也不能随便找个人定亲啊!”
“没让你随便找,让你找个自己喜欢的。”
“一时半会的,哪有喜欢的人。”姜白芷无奈地撑着脸,“婶子,我跟你说,现在我大哥成功搞定了赵家,跟赵玉兰订了亲,成天只想着去见人家,两个人待在一块,就容不得别人存在了;我二哥二嫂也是,天天吃饭都要眉来眼去的,酸得很。我有时候也想着,等我成亲了,一定要跟他们酸回去,让他们体会一下我的感受,可我天天在村里待着,见到的人就那些,一想到婚事,我就很迷茫。”
“您说,我不会把自己拖成个老黄花大闺女吧?”
沈东云笑着摸摸她的头,“所以,我们村里的汉子,你都看不上?”
“也不是看不上的意思……”
感觉可能就是对这个村子的一切都太熟悉了,要是再跟熟悉的人改变成那种关系,总觉得有点怪不得劲的。
就像是那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说法一样。虽然用在这里不合适,但姜白芷内心差不多是这样的纠结。
很少接触到外面的人,但又不想杀熟。
“白芷,那我现在再问你,你觉得我家二郎怎么样?”
之前东云婶子也问过这句话,当时姜白芷说杨二郎挺好的。可现在正在讨论她议亲的事,东云婶子又这么问,显然就有别的含义了。
姜白芷想到杨二郎的样子,好像连头发丝炸起来的模样,都能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
他沉默的样子、笑着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委屈的样子,甚至是偷偷抹眼泪的样子,姜白芷都见过。
在这时候,她甚至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杨二郎难得弄到一根野鸡尾巴毛,跟她面前显摆却被戳穿之后,恼羞成怒地躲在自个屋里不出来,还不吃不喝。非得她去哄了许久,夸他这次能揪到尾巴,下次就能抓到野鸡了,他抓到的野鸡,一定会是山上最肥最好吃的野鸡。这么夸着,他才扑闪着红红的眼睛,打开门,出来跟她说:“那行,等我抓到的第一只野鸡,我一定会送给你。”
后来呢?
姜白芷想了想,好像有一次,杨二郎确实突然拎着一只野鸡到她家来,红着脸要送给她。
当时她以为,这是要抵做诊金的,还让他不用客气,诊金可以先欠着,过几年再还都没关系。当时他明明兴冲冲地来,结果却失落落地走了。
大概是因为姜白芷忘了他们的约定,所以觉得失望吧。
不过,这之后,好像……
姜白芷又突然想起来,今年入秋后,杨二郎出去一趟,也没费什么功夫,单单弄了只野鸡回来,直接送到她家来了。
明明现在杨家养了那么多鸡,他还特意出去猎只野鸡……
该不会,他每年都在把猎到的第一只野鸡送过来了吧?按时间来算,不对,按送来的东西来看,杨二郎每年都给姜家送来猎物,可送来的第一样东西,好像都是野鸡?
想到这里,姜白芷突然红透了耳朵。
搞什么嘛,一个人暗搓搓地做着这种事,履行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