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视线如箭,秦子游觉得自己要被完全看透。
他手心里出了薄薄一层汗,不知是冷是热。
心脏狂跳,耳边都是“嗡”声。
他疑心自己要晕倒。念头一起,秦子游又想笑。
哈!若真是在这儿晕了,那他也的确可以留名百世,当个人人都能嘲弄的笑话。
他胡乱想着这些,原先的不安倒是散去一点。
不知等了多久。兴许是一息之间,兴许是数息之久。总归,他等来了晋王的回应。
“陛下这般看重臣,”楚慎行笑一下,“臣自是不敢辞。”
秦子游听着,有些许怔忡。
成了吗?
他难以置信。
强烈的喜意之下,楚慎行眼中,小皇帝身上的所有不安,都在这一瞬间退去了。
他面前的,又是一个毫不设防的孩子。
这个孩子朝楚慎行笑一笑,眉目生辉,说:“往后,晋王既是帝师,在朕面前称‘我’即可。”
……
……
楚慎行就这样留在京中。
他身侧许多人劝,说小皇帝定是不安好心。如今利用晋王一脉肃清朝堂,到了往后,再来一出“狡兔死、走狗烹”——杀晋王,平百官之心。
楚慎行听了,付之一笑。
他的下属见楚慎行这般从容,慢慢开始觉得,晋王恐怕是早有打算。
哦,这时候,楚慎行已经是“摄政王”了。
摄政王那时候还会每日往来于王府与皇宫之间。
他听了一耳朵旁人的劝诫,再到宫中,看到做完自己昨日布置的功课、恭恭敬敬等自己检查的天子。
楚慎行未细问天子前面那些年是如何过。但他很快察觉,天子的功课实在做得惨不忍睹。
其中唯一能夸的,就是小皇帝的字写得不错。
但这“不错”,也是建立在没好生练过的基础之上。
楚慎行一再放慢进程、捡起更简单基础的书来讲。如此调整了几次,秦子游终于可以跟上进度。
如此一来,楚慎行对小皇帝当初问自己的话有了更多了悟。
他看小皇帝求知若渴,每日睡觉,都要抱着书读。
终于有人为秦子游讲书,告诉他古时贤能的一字一句有何深意。
也终于有人教他拉弓,告诉他,十二岁的天子不应该再骑一匹矮马。
秦子游毕竟是十二岁,不是六岁。
他不以自己在这个年纪,还要重学启蒙之物为羞。但也在一个月内,将《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尽数吃透。
从前天子读书,靠得是死记硬背、不求甚解。
便是这“死记硬背”,也要避过他人耳目。
现在,他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有疑便问,有惑便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