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内,翰林医官院的医官使与副使都齐聚一堂。
烧的通红的碳火将原先冷冰冰的屋子烘暖,几名太医忙而不乱。
手心被她揉捏出了汗,不停的低头抬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挑起眉头焦急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从太医把脉施针起,她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榻前,连眨眼都不太敢,生怕这几个太医手重扎疼了或者扎错了。
“六王的手?”
楚王颤着苍白的唇,“不要管我,先医治王妃。”旋即蹲下握起萧幼清的手,“她的手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因着急和担忧转而怒视诸医,似在问罪。
“六王先别急。”孙太医便上前安抚道,“王妃会没事的。”
亦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才打开了一小扇,两个女使急急忙忙跑出,一直到后院,连连道:“热水烧好了没有?东院急需用热水!”
“已经好了。”
房间内,在确认王妃生命无碍后,孙太医又苦口婆心的劝了一番,楚王这才妥协坐下让他处理受伤的胳膊。
“王爷这手摔的这么严重,怎还往冰水里泡,王爷今后是不想作画了吗,若贵妃娘子与公主看见了,不知道要多心疼呢。”孙太医瞧着伤口被浸泡至脓肿,很是心疼道。
“人都要没了,我还要这手做什么?”
楚王的话,直让孙太医抬头僵住,但也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王爷忍着点。”
包扎好伤口,换了身干的衣服,卫桓便立马赶回榻前,是一刻也不敢歇着。
“杨太医,王妃她?”
杨医使将房内其他人遣退,旋即双膝跪地,“下官无能,虽然王妃的性命保下了,可是…”
太医的举动,使得担忧随之瞬间涌上心头,“可是什么?”
“天寒地冻,王妃的身子长时间浸泡在冰水中,寒气已经深入体内,伤极根本,王妃今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太宗一脉只剩当今天子,如今皇子本来就少,皇室开枝散叶便成为了本朝首要,“若不是王妃自幼习武,恐怕…”太医哽塞住。
对于注定不会有亲生子嗣的楚王来说,这个坏消息并不算太坏,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剥夺萧幼清想做母亲的权利,倘若最后萧幼清想离开,她并不会阻拦,自私的将她留在身边,可如今…
“你是当代医圣,连你也没有办法医治好吗?”
医官使无奈的摇头,“伤其根本,非药石可医。”
卫桓走至榻前缓缓坐下,握起萧幼清逐渐回温的手,“杨医使,本王可以不治你的罪,但是”她侧过头,冷的瞧向医官使,“今日的诊断,你不许对任何人提及,脉案上就写,王妃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
医官使抬起头,“可是”
楚王见医官使犹豫,将萧幼清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缓步走近,一边转着中指上嵌宝石的金环,眸色突然变得灰暗起来,旋即弯下腰凑到医官使耳侧,阴冷道:“杨医使,本王听说你自幼孤苦,到不惑之年才得子,如今朝中风起云涌,幼子尚未成年,你应当好好保住自己头上的这顶官帽多为后人想想才是,想那孤苦无依的日子,应当是极不好过的吧?”
医官使瞪圆着双目,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表现的尤为恐惧与慌张。
楚王妃身份特殊,此事定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只是个穿绿袍的医官使,身后没有什么依靠,也经不起大浪摧折,“下官,”于是重重拜下,“明白了。”
一切落定,房中重归宁静,只剩她与她,楚王下意识的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腰下与臂膀,曾几何时,榻上躺着的是自己,守候到天明的才是卧榻之人,如今倒换过来才发现,担忧的滋味并不好受。
痛在心要比痛在身更为苦涩,楚王静下心来静静的盯着萧幼清,“你救过我,我也救了你,我曾利用过你,你亦是,所以我们扯平了。”又转而看着这间婚房的四周,缓缓起身。
大婚时喜庆的红色帐帘与帷幕本该悬挂满一年,因她不喜而提前撤了,几个月过去,她都只将此处视为晚上的落脚之地。
不经意间,扭头瞧见了一个未落锁的柜子,是自萧幼清入府时多出来的家具之一,回头看了一眼未醒的人,旋即好奇的走近。
楚王心想,这样饱读诗书文武双全的女子,所藏之物应当不会是些平凡的俗物,直到打开柜子,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柜子里放着一个妆匣,及一些女子的金银首饰,只是妆匣旁边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雕花匣子,匣子十分精致,像是用来保护储藏字画的。
没忍住好奇的人将匣子打开,果然是一副字画,旋即又将其合上,准备放回时不知怎的心中突然作祟,好奇姐姐究竟会藏什么样的宝贝在里面,便伸手再次将那匣子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