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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言明白师父是什么的意思。

各地丧葬风俗皆有不同，总之在辽东民间，死人生前的东西是不能留的，尤其是衣物，最好一件也不要留。留死者的东西，对活人和死人都不好。活人沾染死气，容易身体虚弱。死人会因此留恋人间，徘徊于凡世，不好早日转世投胎。

即使身份贵重如韶景，生前的衣物也都做了陪葬品。他那间屋子虽然一直保持他生前的样子，但也几乎被搬空了。

南方也有一些地方丧葬风俗也是如此。君氏先夫人是辽东人，她是按辽东风俗安葬的。君氏先宗主君懿一切随妻，亦是如此。他生前居住的暖阁虽然还空着，但也没有人去了，如今空空如也。

通常会被留下的，只有死者临终前托付给他人的

遗物。

君懿生前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放进墓里一同下葬了。他把多年来的一些珍藏之物，诸如乐谱，棋谱，古籍，乐器等等之类的，都分给了族里的小辈。甚至还有韶言的份呢，韶言得到琵琶，字画，棋谱，永子，棋盘和一箱子雨花石。

曾暮寒死得突然，说是暴毙也不为过。他又没有什么珍贵的遗物可以留给师父与师弟，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除了陪同下葬，只有被丢弃烧毁的份儿。

这对韶言来讲不是一般的残忍。

他苦笑，真不能留啊？

棺木早已被钉死，尘埃落定。霍且非摸了棺材好久，最终也没有打开棺材。

师徒二人在不咸山上认真给曾暮寒选了一个风水好的墓穴，离恒水居不远不近。

下葬时，一直冷静的韶言忽然失去了自控。

第一抔黑土已经砸在棺椁上，韶言却突然扔下铁锨，跳了进去。

“哎！”

霍且非还没来得及阻止，韶言竟然生生劈开了棺椁。

老头不知道曾暮寒身上沾染了白狐灵力，因而尸身不腐不烂。这也是他没忍心重新开棺的原因。韶言这一下，吓了他一跳。他一时间没敢直接往下看，草草瞥了一眼，才发现曾暮寒的尸身是完整的。

他还没来得及表现疑惑，韶言便握住了他师兄的手。

他闭上眼，用额头贴师兄冰冷的脸颊。

若非棺材太小，霍且非觉得他甚至会和曾暮寒一起躺进去。

老头子叹息一声，

他理解小徒弟的心思。

“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师兄，可你总得让他入土为安。”

韶言松开了曾暮寒。

“是，师父。”

他们给曾暮寒的棺椁钉好，重新下葬。

最后一抔土撒上去，师徒二人都深深叹一口气。

“这山里从此以后，就剩下咱们爷俩了。”

霍且非背过身子，忍住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韶言心神不宁，一言不发。

师兄的死，给韶言带来极大的冲击。

他对生死之事的兴趣愈发大了起来。

一时半会儿，韶言没有下山的想法。

他迫切地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不能再多想。

有时他能在师兄的坟前坐上一天，他时常会有一种冲动，一种挖开墓穴的冲动。

他不知道白狐的妖力能保师兄的尸身多久不腐。这对他来说甚至成了一种折磨，让他日思夜想。

将一切看在眼里，霍且非甚至劝他下山。

“言子，你不能一直这样。你得出去走走，给自己找点事做。你一直胡思乱想，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