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小黑蛋当晚就写了退伍报告,第二天便让赵恪帮他寄了出去。然后拿起课本,坐在院内的核桃树下,悠闲地看了起来。
苏梅拿了条毯子搭在他腿上,彻了壶红枣茶,抬手倒了两杯放在石桌上,然后搬了个凳子,陪在他身边,噌噌地纳着鞋底。
小黑蛋也不嫌烦,只觉风轻日暖,身边有娘,好不让人贪恋。
端起茶杯抿上一口,翻上几页书,偏头瞅一眼勾头做活的娘,再看上一会儿,一个哈欠打过人就困了,手上的书往脸上一盖,轻轻一晃身下的摇椅,听着不疾不徐的纳鞋声,慢慢就沉入了梦乡。
日头一点点移向正中,苏梅停下手里的活计,将东西往石桌上一放,探了下小黑蛋的额头,往上拉了下毯子,起身出门,迎着回来的渔船走上一圈,片刻便拎了条大马哈鱼和一条鲫鱼回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黑蛋的腿骨,苏梅没有用异能帮着修复,现在还没有好全,鲫鱼炖汤对腿骨比较好。
宰杀清洗后,鲫鱼丢进瓦罐炖汤,大马哈鱼斩段,一段炭烤,一段红烧,鱼头做煲,剩下的清蒸,然后又蒸了锅米饭,擀了一盖帘面条。
赵恪去佳市了,一是帮小黑蛋寄信,二是接李力强。
俗话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小家伙刚来,一碗面她还是能满足的。
“铛铛……”
镇上的小学下课了,和暄探头往办公室看了眼,见汪爷爷已过来接叔太爷了,便没等顾老,跟刘正阳挥了下手,先一步冲出了校门,往家跑。
小黑蛋被她噔噔的脚步声惊醒,支肘从躺椅上坐起,看向背着书包风风火火跑进来的小丫头:“放学了?”
“嗯。”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和暄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茶,咕噜噜一气儿饮尽,长舒了口气,“六哥,下午放学,我们准备划船去草甸子里捡鸟蛋,你去不?”小哥去的话,就可以让娘开拖拉机送他们了,不然,那木头小船可不好抬过去。
“这会儿,鸟雀不正忙着抱窝的吗?”
“下的多啊。哥你是没看见,扒开一丛丛枯草,一堆堆一窝窝可多了,有些鸟是光下蛋不孵蛋。天热,搁那儿半月不动就坏了,还不如让我们捡些回来吃呢。”看着小黑蛋微微蹙起的眉,和暄忙安抚道,“放心吧,我们也不多捡,一人弄一竹篮回来腌上,下月秋收正好煮了配粥吃。娘最喜欢吃腌的咸鸭蛋了。”
小黑蛋关心鸟蛋也是因为苏梅在意,一听苏梅爱吃咸鸭蛋,他哪还有什么原则,立马意动道:“都有谁?”
“钱乐喜、何庆生、刘正阳、静语姐、静文姐。”
刘正阳是刘明泽的大儿子,刘明泽早年跟刘明翰去西北参加西部建设,在那儿成了家。刘正阳是他家老大,比老二大一岁,老大老二相距得太近了,小两口不好照顾,68岁便将老大刘正阳送了过来。
小家伙比和暄小两月,长得斯文俊秀,很受和暄照顾,走到哪儿带到哪。
刘家二伯、三伯和封振业感念这些年镇上大伙儿对他们的照顾,遂便决定多留半年,等孩子们参加完这局高考在走。
同样的,前进农场、红旗农场都有刘家族人或是下放的老师留下。
“行,算我一个。”小黑蛋抓起摇椅旁边的拐杖站起来,好笑地轻刮了下妹妹的鼻尖,“我发现你怎么老喜欢往大人跟前凑呢。”
除了刘正阳,何庆生、钱乐喜、双胞胎个个可都二十好几了。
“他们懂得多啊,跟小屁孩有什么好玩的,跌一脚都要扯着喉咙嚎上半天,还不喜欢洗脸洗手,衣服穿得脏兮兮地都不知道换……”
小黑蛋听着妹妹巴拉巴拉地吐槽着小朋友们各种怪异的形为,忍不住翘了翘嘴角,他小时候也是这么怪吧,皮肤黝黑偏喜欢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披条花床单拉着嗓子学着戏台上的武生能一连翻上几个跟斗,哦,还喜欢画个大花脸给人当花童。
兄妹俩说着话,沿着菜地中间的小径,走进了后院。
苏梅胳膊肘一抵门帘,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看着走来的兄妹道:“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小黑蛋说着伸手来接托盘。
苏梅瞪了他一眼:“拄着杖呢,别碍事!”
和暄凑过来往托盘上看了看:“哇!有我最爱吃的烤鱼。妈妈,我好爱你哟~”
“娘,”小黑蛋伸手挽住苏梅的胳膊委屈道,“我想吃红烧肉。”
小黑蛋还在养身子,是不能吃太油腻的,可苏梅心疼儿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娘明儿给你做。”大不了少做些,让儿子尝一口。
“娘真好!”小黑蛋开心地晲了眼和暄。
和暄舀水洗了把手,“娘不是说没有肉票了吗?”说着拧了条湿毛巾,探身递给小黑蛋。
小黑蛋松开苏梅,擦了把手,随手将毛巾往绳上一搭,“你吃没有,我吃就有,这说明什么?”小黑蛋笑道,“当然是因为娘疼我了。”
“偏心!”和暄嘟囔了声,伸手接了茶大娘手里的托盘,跟着回了前院。
几人在院里的石桌上摆好饭菜,汪师傅扶着顾老也从学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