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白色机器立在房间中央,背景音中始终像蜂群一样嗡嗡乱叫的、正是这个机器所制造出的嗡鸣声,地上有一滩明显的水渍,像是什么箱子被碰撞后一不小心洒出的,这里铺天盖地都贴着各式没来得及被收起的实验报告,还有一个使用了一半被主人废弃的化学站,空气中依旧残存着橙花冰冷甜腻的香味,缠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草气息。
“这里之前有人。”
加布里埃尔盯着化学站中那个依旧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粉色试剂,以及它左边摆好却没有被投入使用的萃取管,低声说。
手掌中的圣光光团游移地跳了跳,这才从加布里埃尔雪白的手掌上消失,重新化作在血管中流淌着的能量。
——————这个实验室中的一切都证明着这里人离去的匆忙之处,水渍是新的,实验报告上面也纷纷打着“绝密”两个字,加布里埃尔虽然也不明白,但他拜托了系统把所有资料和所有实验室中的液体都拷贝一遍。
“亚巴顿?”
绕着这个房间走过一圈,加布里埃尔转过头,叫了下从刚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亚巴顿,有点担心地问,“你还好吗?那里有什么东西?”
被这个问题叫得回了神,地狱的君主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牙齿从唇边威胁性地露出,做了个不太高兴的表情。
披着天使皮的希斯莉直到这个表情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不管亚巴顿到底闻到了什么。
——————加布里埃尔用眼神询问了一下,
“味道……天,这里到处都是那个人的臭味。”
地狱的君主轻声道,“我可以闻到………我发誓他几分钟前还在这里。”
亚巴顿:痛苦面具
——————和以往的所有味道都不同,有些人的恶是特定泥土的恶臭,有些人被沾染上的恶意则像是尘土在空气中飘扬的气味,在这个房间里的,是一种冰冷到类似于鱼腥味的可怕味道,仿佛拥有这种味道的人本身就是异于人类的变温动物。
和这世界上大多数人犹犹豫豫的恶意不同,这股味道就像味道的主人杀人等于正常人在呼吸一样,带着某种相当理所当然的意味————而本体甜蜜的香草味道就混杂在这股鱼腥味中,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让披着山羊皮的希斯莉想吐。
“本体也曾经在这里。”
等稍稍适应了一下这股无孔不入的鱼腥味后,亚巴顿双手捂住口鼻,从缝隙间闷闷地说,“…………这个人和本体现在应该正在一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加布里埃尔脸上的神情慢慢冰冷下来。
“他别想就这样跑掉,我们已经捉住了他的尾巴。”
大天使安静地说,雌雄莫辨的脸在实验室明亮的光线下像圣洁的大理石像,然而他说出口的话却足够让任何信徒毛骨悚然。
“等我找到他的时候,我会将他杀死一千遍,再让秃鹫啃噬他活生生的身体一万年。”
……
在希斯莉的意识重新回到躯壳中的那一秒,她的五感刚刚恢复感觉,溺水感就扑面而来。
希斯莉:???
希斯莉:?!
希斯莉:被水淹没,不知所措jpg
“咳……咳…咳!”
被水整个淹没后呛到的希斯莉咳嗽着,茫然地坐了起来。
——————无色液体顺着她湿淋淋的长发滚落,几秒钟内在空气中完全蒸发,这些水同样迅速从她的白裙子上消失,希斯莉伸手在模拟舱中摸了摸这种液体,它们像油一样经过了她的指缝。
希斯莉:我不明白,但我大受震撼jpg
整个过程当中,克里希纳博士都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他的视线像蛇一样冰凉,有疯狂的红光从中一闪而过,夹杂着希斯莉看不懂的情绪。
“…………”
希斯莉也不想在这种问题上对他多加询问。
她朝着克里希纳博士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即就收回了视线。
在模拟舱里度过太长时间的副作用就是头晕脑胀,黑发蓝眼的女孩子疲倦地垂着眼,雪白的眼帘上有淡淡的蓝紫色血管,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视线慢慢定住。
——————希斯莉注意到的第二件事是,实验室的墙壁和陈设,和她在躺进机器前看到的那样大不相同。现在的实验室比刚刚的型号小了许多,但房间中央的白色机器看上去还是同一个东西。
希斯莉:??????
不管怎么想都知道,克里希纳博士不可能在她进入模拟舱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实验室重新装修一遍,因此,他们现在一定是换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