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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婧娴（第1页）

婧婕第一反应发现这里是个前线指挥所。婧娴第一反应这是幻觉，但是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实。空气中有人抽烟留下的，难以消散的烟味，有些刺鼻的苦茶的味道，此外还有金属和其他材料、药水、血腥味以及硝烟味……耳边是引擎轰鸣、通讯设备滴滴答答以及口令声，一切都是活脱脱的战场……她摸了一下墙壁，可以感受到冰冷的墙壁！

这是哪里？

发生了什么？

自己在哪？平行宇宙吗？

婧娴觉得自己可能是在一个平行宇宙，而且这里正在爆发联邦内战，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肯定，这指挥所是铎纲的手笔——天知道他怎么想到的主意，用一辆体格硕大的执行者战车在荒原上奔跑，作为自己的移动指挥中心。顺便一提，执行者战车是一种体量巨大，几乎不可以被战胜的特级重武器，长度和一艘轻型水面舰艇想当，而速度却令人吃惊的快。一辆战车其实就是一个装备了十几门炮、自带一个医疗舱、一个指挥部、一个运兵舱外加一个存放轻型突击车的车库的陆地作战平台。

而这么一辆高速度的战车……婧娴想着，尽力地回想起铎纲的思路……这里似乎，应该，闹不好，也许是……防止那些无孔不入的对手最好的办法了吧？对对对，铎纲就是这么说的……对面有些神出鬼没的家伙，天上有个喜欢轰炸基地的若宁·穆莱，还有那个鬼知道是不是想把你片成片做刺身的烟云……不得不防啊。这些人不是喜欢突击指挥中心吗，那我就让指挥中心动起来，越快越好。

婧娴在车上穿梭，绕过正在操纵通讯器、观测设备、火控系统的乘员和全副武装等待出战的士兵。他们的胸甲和冲锋枪的装饰都表明他们的身份是铎纲的警卫连。婧娴往里走，看到了指挥部。她看到铎纲正在和自己的军团长低声交代什么事情。很难想像，这可是一线，铎纲居然没有穿战术铠甲，而是穿着藏青色的呢子海军军装，并且脚上还蹬着被擦的锃亮可以照见人影的长统马靴——婧娴借着光看看，嗯，能照见自己的脸。此外他的肩章上，一只联邦之鹰抓着四颗银光闪闪的海军星，和领子上的，象征海军将领的联邦之盾领章交相辉映。他那小麦色的脸上，嘴唇紧紧地抿着而两道浓黑的剑眉高高吊起，即使是他下巴上那道伤疤，此刻似乎都进入了临战状态。

他并未有什么明显得情绪波动。两只眼睛里没有兴奋，也没有怒火，更没有好战，只有如水般的沉静，这种沉静让任何人都很不舒服因为铎纲是一个很少如此安静的人。戴着白手套——再吐槽一次，婧娴想到，你咋不穿全套军礼服呢——的手紧紧地握着佩剑的剑柄，大拇指摩挲着末端的鹰雕。他的另一只手则按在桌案上，掌肚微微地颤抖。

站在他的身边的是一个凯林冈人将领。这还算正常，穿着联邦海军的战术铠甲，胳膊上则有表示军衔的小臂章。看着军衔，上面是三颗银光闪闪的海军星；再看看胸膛上的兵种章，是两把军刀和一门老式火炮的炮管，这是陆战队将领的军装。再联系其人肩膀上的林鹰舰队的臂章……穿着林鹰舰队军装的凯林冈人中将，婧娴猜测这个人是五百军团的军团长，也就是被称为有着“凯林冈人的幽默”的阿尔萨克·拉蒂斯海军中将。

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弥补着伤疤，而基于那个坚硬的脑脊，很难判断他此刻的表情。他的铠甲中很多配件是来自凯林冈人的铠甲。他们的设计一个主要的特点就是杀气腾腾，据说金属的铁锈味里都带着腐烂的血肉的腥臭味——呃，恶心！婧娴看到，从容戴着凯林冈绶带并且要有凯林冈独有的荣誉之剑。绶带和剑柄上都有拉蒂斯家族的家徽。

凯林冈人重视家族，以家族武士为荣，这一点婧妤早有耳闻。

铎纲和阿尔萨克海军中将说话，而后者听完铎纲的计划发出来一声爆笑，声音震碎了战车的装甲：

“哈哈……哇哈哈……”他道，“好主意啊！长官你只管放心，我保证把对面那帮家伙吃干抹净不留活口……”

婧娴在一旁冷眼看着指挥中心中的情况——和战争期间一模一样。指挥部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一个烟灰缸，还有供几个指挥官饮用来提神的饮料。铎纲的烟袋放在自己身后的桌子上，和两个个人终端，一个三录仪、一把相位手枪放在一起。他身边站着叶莲娜，而穿着海军军装并且套着铠甲背心的小莹跟在他的身后，等着帮他传达命令。

此外还有几位将领，有的她认识，比如陆战队第一军军长特纳·亚度尼斯海军少将，有的她则不认识。但是的确是将星闪耀，好家伙，一个上将两个中将，两个少将一个准将，还有一个上校，中校少校那就没数了。这要是一发炮弹下来，就是死人也能给笑醒了。婧娴看到那战术沙盘上标记的是第五百军团下属的十数万大军的动向。

看着战术沙盘，婧娴认出来先锋军队的标志。那是联邦海军陆战队第三军第八师，这个师代号为“德萨星的磐石”。此刻这个师正在逼近敌军重兵云集的洛萨要塞。此外，婧娴还看到军团炮兵司令部下属的第三重炮旅和火箭炮团一个营已经抵达了预定位置，正在做炮击前最后的准备。在战场的另外一个方向，261高地下，是第一军和第二军的一个师正在企图包抄。

铎纲这边正在低声和叶莲娜交谈，叶莲娜则说了些东西让铎纲面色有些不对劲儿。小莹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的对话。紧接着是和特纳少将交谈，然后是另外一位领子上挂着航空兵标志的将官，似乎是协调空地问题。依稀听到他说了句“空降”……

婧娴轻声唤了一声铎纲，却发现后者并无反应。

“铎纲——”她再一次喊。还是没有反应。

铎纲、阿纲、铎纲你这货、勇王殿下、中堂……从名字到称呼，再到官称，婧娴把能想到的称呼都用上了，但是铎纲却依然连看一眼都没有看一眼，只是在那里和将领们交谈，打磨作战计划。婧娴记着铎纲提到过，他在战役中只是负责最多到旅级的作战单位的部署，以及一些特种兵单位比如火箭炮营的调动，具体的战斗他从不干预——不然的话他非累死不可。

虽然婧娴深知铎纲打仗多不容易，但是这种场合你装作没看见自己，外加一众将领都当自己是空气，这也太伤人心了吧。她有些迟疑，毕竟平行宇宙的话一切可能都会有所不同。在这个宇宙你荣登九五，下一个宇宙你可能早已经入土，再下一个则在街头乞讨，或者是沦落风尘……但是婧娴还是红着脸说了句“夫君”。

铎纲这次有反应了，扭头看了自己一眼——一瞬间婧娴以为他看到自己了，但是他却一句话没说。只是看。婧娴向后看去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是一扇用纳米护盾保护的窗户。窗户外面，一队坦克正雄赳赳气昂昂地隆隆驶过。再远处，是步兵战车和、步行机甲混编的机械化步兵集群，低空中有斥力飞行艇而高空中则是战斗机护航轰炸机——总之，肯定不是看自己的。自己把窗户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他不可能看不到自己啊，难道他能透视……

婧娴最终还是明白了。真正的铎纲早已经不在人世了，打不死的老王八这次应该是真的死了，彻底死透了。她也不在什么平行宇宙里，此时自己就如同一个灵魂，一个幽灵，旁观这一切，而他们却无法看到自己。

铎纲此时不再注视着战场，而是看向小莹：

“给我接航空指挥部！”他下令，“问问那边那帮绝了八代的，起不起飞了！”

“第七天空师立刻部署到预定的区域，一旦他们完成部署，各炮兵单位立刻向敌军阵地进行三个小时的火力准备！没错，三个小时……作战参谋，按照现有部署的火力密度常规火力准备三小时，投射量是多少？”

作战参谋小心翼翼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婧娴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但是铎纲确实剑眉紧缩，双拳紧握。他咬紧牙关似乎在思索。叶莲娜低声问他：“你担心这不够吗？这种投射量下去，即使是细菌都可能被炸回原子状态……”

“如果战争是依靠弹药量来决定胜负，那么国家需要的将是工人，而非军人。”铎纲说，“我们这次面对的是联合军为数不多的劲旅之一。我可以肯定，即使是将现有的投射量提高三倍，都可能有人活下来，让我们难堪……”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要是给我时间，我的舰队可以将这个星球的轨道完全封锁，活活困死他们……可惜我们没有这个时间啊！”

“空指部报告，第七天空军已经起飞，预计将在十二个小时后部署到预定地区，进行作战。”小莹说，婧娴看到铎纲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奇怪的神情，然后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看到一个军官拿起来通讯器，面色凝重地报告了一句又一句的密语，是的，都是些密语，婧娴根本无从理解言语中隐藏的含义。

但是从后面的布局看，铎纲应该是重新调整了自己可以直接指挥的军队的重武器的配置，调整了一下炮兵的编组和远程火箭炮的使用；和空指部进行交谈来协调各种配合：空炮配合、空地配合以及空降投送。他还重新调整了一下装甲部队的出场速度，询问能否压缓行进速度并且起到威慑的作用，为空降兵部队的部署赢得时间……总之一大串活，然后……

然后一次剧烈的爆炸，真的是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发生了。这指挥部直接被蓝白色的火焰吞没了……

爆炸来的很突然，突然到婧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瞬间就发生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这辆执行者战车剧烈的颤抖如同一艘在风浪中艰难地漂活下来的船，声音很大，以至于婧娴都担心自己的耳膜会不会破裂出血。她听到有人在向铎纲报告，依稀听到诸如“我们遭受到攻击”一类的话语吧……铎纲的回答她也没有听清，这里的爆炸此起彼伏实在是太吵了……

猛然间，火焰占领了这辆指挥车，吞没了这个指挥所。也就是持续爆炸中，婧娴看到屋外有十几辆坦克燃起冲天大火。她看到这支军队似乎都被火焰吞没了，面目全非……不光是外面，指挥所也是这样。火焰冲进了指挥室，将铎纲、小莹，还有阿尔萨克将军、特纳将军，就这么这些人活活吞噬。在这个饥肠辘辘的野兽面前，地位和军阶毫无用处！在这边，婧娴眼睁睁地看这个铎纲被火焰吞噬，看着他消失在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她下意识地想去把铎纲从坠落中拉回来，但是她且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手，哦对，自己现在不是实体的人……可是如今……她脑子思绪杂乱而铎纲也毫无反应，只是就消失了……

“铎纲……铎纲……”婧娴迭声呼喊着，而铎纲只是坠落，距离婧娴越来越远。

越來越远……

婧娴知道自己肯定是流眼泪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这么消失，这换谁心里头能好受啊！但是此刻，她突然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按住了喉咙，脑袋重的吓人。她紧接着感觉自己被强行塞进了一根狭窄的塑料管，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形……婧娴在哪个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升了起来，但很快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无边的黑暗像潮水般地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