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杨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躺在自己设下了重重结界的屋子里。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却一片安静,连鸟鸣都不曾有,似乎这里早已被人遗忘。
缓缓坐起身的少年有点迟钝地摸了摸心脏所在的位置,现在这里毫无异样,只有一下一下的跳动感,仿佛昨夜那几乎撕裂的疼痛是幻觉,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接着他像是在思考什么,垂下眼眸视线发虚,半晌没有动静,片刻后,抬起左手看了看。
左手上原本被层层封住的咒文红黑色混杂,格外显眼,几乎是一眼就能注意到。
并没有对此发表太多感想,白杨一言不发地在右手附着了灵力,伸出指尖按在左手的咒文上,想要再次掩盖起来。
散着荧光的灵力在咒文上涂涂抹抹,顺利遮住了那道痕迹。
正当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左手手背又开始发烫,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要冲破束缚的法阵,仅仅几瞬之间,似乎有轻微的碎裂声传出。
仿佛血液画成的咒文再次出现在眼前,嘲笑一般。
失败了的少年盯着咒文,叹了口气,下床去柜子里翻找东西。
今天是宗门大比的倒数第二轮,如果参赛者能够赢过今天被分到的所有对手,那么毫无疑问,就能成为最后争夺头名的人选。
经过第一轮的百人战和第二轮的一对一,这一轮要进行的是车轮战。赢到这里的弟子轮流守擂,和分到同一组的四人接连战斗,一次未输即可晋级。也就是说,守擂的时候,输了任何一次就算失败。
对今日的观战弟子来说,值得一看的比赛,除了宗门里很受欢迎的陆玉韵陆师叔、以及几位各峰首席弟子之外,还多了一个不知深浅的黑马——那个忽然从侍从变为弟子、且实力似乎不弱的家伙——慕白。
他们都有点好奇,到底这位看不透的术峰新弟子,会一直这样出乎意料、高歌猛进地不断赢下去,还是中途疲弱,展露出自己并不强大的真实实力,被谁给一下撂倒呢?
而且说实话,即使慕白什么也不做,站在那里看着他,也会觉得得到了某种美色上的满足。毕竟那可是个一笑就有春风涌动,不
笑就静月沉璧的美少年。当然这话是不可能当众说出口的,只是背地里这么想的人并不少。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一贯表现得没有太大情绪的慕白师弟明显心情并不好。
一举一动皆可入画的少年提着剑,作为第一个守擂的人站上了擂台。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即使拥有那样一张精致的脸对不太熟悉的人也没多大的反应,修长的剑眉和漂亮的黑眸都透着股看淡的平静。
他的对手是位拿着大锤的器修,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锤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法术纹路,一眼就能看出来威力不凡。
显然拥有这件神兵利器的器修也觉得自己不会输,他看过之前白杨一剑斩碎赤石的重剑,所以特地拿了最为坚硬难以打碎的武器来,此刻可以说是自信满满。
他还象征性地谦让了一下:“慕白师弟比我晚入门,作为师兄,该让师弟先行,请吧。”
对面的少年点点头,答应了:“好,那就如你所愿。”接着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只留下半个模糊的影子。
意识到不妙的器修察觉了逼近自己的那道锐气,想要拿起锤子格挡,可刚刚抬起锤子,就感受到了胸口骤然一疼。拿着剑的少年出其不意地持着剑柄重击了对手,之前那道锐利的剑气不过是用来迷惑他的诱饵。
不由地往后退了两步的器修还没缓下气,下盘就又挨了一下,本来就不稳的身子往前一倒,想要用锤子支撑住也来不及了。
而少年仍然没有停下,跟着往前挪了两步,直接拔剑出鞘,“噌”地一声过后,削落了器修耳边的几缕头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胜负已分。
“承让。”看着额头渗出点点汗珠的器修,白杨表情未变,说出了明明有礼貌,在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的话。
“是我的错觉?怎么感觉慕白师弟今天非常”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合适的形容词,台下的弟子有点苦恼地用手点着额头思考。
“凶残。”一旁同样看得目瞪口呆的弟子忍不住补充道,看神色还有几分心有余悸,“他平时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是?难道是今天碰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另一个弟子似乎知道的多一些,小
声猜测着,不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真相了,“说不定过一会就不是这样了,我之前看到他跟在祁景曜身边的时候,脾气一直挺好的。”
接下来的三场比斗却打破了这个弟子的幻想,因为毫无意外地,他们全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放倒了,无论认不认真、也无论什么派别,到了慕白的手上,也不过是多来一剑或者少一脚一拳的区别。
每一场比赛结束,少年都会极为平淡地说一声:“承让。”这让本来好不容易到了这轮比赛、却连还手都费劲的几人瞬间觉得心态崩塌,守擂的心思都没有了,遇见慕白的时候少有能奋力一战的,多是勉力抵挡了一会就认输的。
于是,一轮未输的慕白自然脱颖而出。
比完赛之后,白杨一刻也不想停留地往外走,正好此刻其他参赛者大多还在战斗,包括被广泛看好的陆玉韵,路上没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