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笑了一下,眼神冷厉:“宁老师,你不是问谁打的我吗,就是方瀚宇和任子昂,他们记恨我举报他们安装摄像头。”
任子昂转过身,用手指了指丁浩初:“你他妈再说一遍,谁打的你。”
说完还要往前,被方瀚宇拦住了。
宁舒把丁浩初拉到一边,挡了下他,气愤地对任子昂说道:“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当学校是你家吗。”
方瀚宇走到丁浩初面前,不屑地看着他:“诬陷别人很好玩吗,举报别人很好玩吗。”
宁舒以为方瀚宇比任子昂稳重一些,没想到他一拳头直接砸到了丁浩初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打倒在地上。
丁浩初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被打疼了的肩膀,眼里充斥着埋怨和戾气:“宁老师,你刚才可都看见了,方瀚宇打人。”
方瀚宇和任子昂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丁浩初的话,好像他说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一同转头看着宁舒,等她说话。
旁边不断有学生经过,指指点点地看过来,校门外面有几个家长探着头往这边看。
宁舒气得脑袋都要炸了,不知道这些学生为什么这么不省心,她的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别站在这丢人了,去我办公室说去!”
方瀚宇站着没动,声音突然变低:“宁老师,您是不是不信任我们?”
宁舒刚才亲眼看见方瀚宇打了丁浩初,还在气头上,语气并不和善:“你倒是给我一个信任你们的理由。”
丁浩初撇了下嘴,冷笑一声:“成绩那么差,次次拖班级后腿,上课违反纪律,影响别人学习,害得别人成绩下降。”
他最近两次的数学和英语测验都没考好,按照正常考试分数换算,肯定会滑出年级前十。
任子昂指了指丁浩初:“你他妈闭上你的臭嘴。”
方瀚宇抬着头,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我们没打他。”
宁舒:“丁浩初难道还能诬陷你们不成,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任子昂吼完丁浩初,对宁舒说话声音却很低:“宁老师,您也认为是我们打的,对吗?”
宁舒皱着眉没说话,具体怎么样肯定还要调查,就眼前的情况来看,方瀚宇和任子昂不占理。
任子昂拽了下方瀚宇的胳膊,声音似乎有些无力:“走吧,回班。”
宁舒生气地叫住他们:“丁浩初被打的事还没搞清楚,回什么班,去办公室。”
任子昂没回头,声音更低了:“不用查了,是我们打的。”说完和方瀚宇一同往教学楼走去。
他读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的钢笔丢了,就因为他当时成绩不好,人又调皮,是那天最后一个离校的,他们就怀疑是他干的,连老师都不相信他,公开批评叫家长。
他努力解释,没有人信他,反而说他满嘴谎言,犯了错还不承认。
从那以后就没有人跟他玩了,他每天都是一个人,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吃饭,连体育活动课都没人愿意让他参与小组活动。
他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一直被孤立到小学毕业。他过了一个羞愤又孤独的童年,到了初中才好一些,阴影却无时不在。
宁舒回到班里,又找了方瀚宇和任子昂出来谈话。
丁浩初去了校领导办公室,把自己被打的事说了出来。
方瀚宇在校门口打丁浩初的那一下被监控摄像头拍下了,本人也认了下来。
很快,学校就方瀚宇私自安装摄像头的处分通告就下来了,记大过。
对于方瀚宇和任子昂报复、殴打同学一事,给予警告处分。
从这天开始,方瀚宇和任子昂再也没迟到过,他们像以前一样不爱学习,却不再在自习课上打牌或者讲话了,大多数时间都在发呆或者偷偷玩手机。
他们的成绩本来就不好,早就放弃高考了。
他们经常在一起策划高考之后干什么,去哪儿打工,需要带上多少钱才够。话题已经和周围的同学格格不入。
他们人在校园,却已经游离在校园生活之外。
以前宁舒在讲台上说一句话,方瀚宇能在下面接三句,跟任子昂一唱一和的。
现在他们连作业都懒得应付了,问就是不会做,做不出来,再问就不说话了,不会像以前一样跟老师顶嘴,找各种千篇一律或滑稽可笑的借口替自己狡辩。
郭老师批好卷子,抬头看了看走出办公室的方瀚宇,对宁舒说道:“那孩子怎么了,以前多有活力啊。”
一株向日葵,长歪了其实不要紧。一旦失去颜色,不再灿烂,跟死亡没什么区别。宁舒拿起桌上学校下发的文件,起身去了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