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懿旨下到楚家的当下功夫,楚家亦十分迅速的从内到外焕然一新挂上了红灯笼,就连门口的石狮子上也缠上了红绸缎,敲锣打滚,一条街的人都引了出来观看。
这般热闹,自是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有好事者问道:楚家这是要办喜事吗?
之前听说楚家的二小姐与南家公子婚事定下了,那聘礼可是一箱箱的送到楚家的,莫不是今成亲?
哪里是什么楚家二小姐。听说是楚家五小姐,和太徽阁的宁堂主,是太后赐的婚,今日成亲呢!
楚家五小姐,那不是鬼医的弟子吗?听说还救了好几次圣驾,在京都十分风光,只是那宁堂主倒不曾听说过啊。
宁堂主你都不知道,那可是太徽阁的人,帝师的左膀右臂。他年轻有为,颇得圣上和太后的赏识,在京中没多久就被赐了宅子,就在朱雀街附近,那周围住的人非富即贵。他虽无官职在身,但如此承蒙圣恩,楚家与他结亲也是结两姓之好了。
可我怎么听说楚五小姐和帝师
话还没说完,便被人喝止住了,都是无稽之谈罢了。如今楚家和宁堂主结亲,想必也是帝师大人的意思。
在众人议论之间,一顶花轿从楚家正门出来,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沿街到了新赐的宁宅。
楚家住在白衣巷,宁宅在朱雀街,隔了大半个上京,一路上,有人混在百姓中散布消息,不消半日的功夫,几乎大半个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今日是楚家和宁家两家结亲。
也有人疑惑问道:怎么不见新郎迎亲啊?方才我从那宁宅过来,却见那里也没披红挂彩,这婚事成的也未免太草率了?
你少说酸话了,这可是太后亲自赐的婚,那楚五小姐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锦离被点了穴道直接塞到花轿中,听着外面鞭炮唢呐声,心底一阵绝望。
此时宁宅,早有人探查了消息回给宁迦南。宁迦南听了管家的话,竟也有些吃惊,道:我还未曾去楚家下聘,怎么今日就成亲了,这
见宁迦南一脸疑惑的样子,管家急道:公子不说这个了,眼见着楚家的花轿快到门口,咱们宅子里要早些备起来啊。若咱们宅子光秃秃的像什么样子,传出去到时候别人闲言碎语看轻了五小姐。
原本宁迦南觉得事情过于突然,但见管家如此说,思忖片刻道:将披红挂上,将花轿先迎进来再说。
如此吩咐下去,整个宁宅也繁忙起来。因为前些时日楚永文提过亲事,宁迦南心中也有属意,管家早手快的准备了些成亲的各样东西,这个时候倒是能派的上用场了。
幸好楚家离宁宅比较远,再加上苏太后的吩咐,花轿有意绕了上京半圈闹的众人皆知今日楚家五小姐出嫁的事,拖了些时间。是以乘着这个机会,宁宅的管家手眼通天的寻了身喜袍给宁迦南换上。
等忙好之后,楚家花轿堪堪在宁宅门口停了下来。
喜娘扶着套着嫁衣的锦离,下了花轿。下花轿的时候她的穴道被解开,倒是能动弹了,只是有被点了哑穴。
原本她还寄希望于宁迦南不知这门亲事,要追根究底问个原因,但一见那门口铺着红毯,宁迦南穿着红色的喜服将她从花轿上牵了下来,心顿时凉了半截
伸向她的那双手白皙,修长,在阳光下泛着如玉般的光泽,那双手的主人看着穿戴着红色嫁衣的少女,那一双温润的眼眸中,在阳光下若宝石般明亮,隐隐带着希冀的光泽。
可,穿着红衣的少女却迟迟不肯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做着无声的抵抗。
扶着锦离的喜娘狠狠的掐着她的腰,却见她丝毫未动,只得道:新娘子这是害羞呢,宁相公快前来扶着新娘子。
说话间,将锦离扯向他的怀中,可当宁迦南快要触碰到锦离的时候,忽而传来一个冰冷蕴藉着怒气的声音道:尔敢!
秋日午后,朱雀街四周都围着看热闹的百姓,此时众人却见一道白影闪过落在了花轿前,直接用掌风将咫尺之隔的宁迦南给推开。
纵使如宁迦南,竟也未曾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后退数步方才站稳。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心中一惊,惊讶、不解疑惑。
一切都不过须臾的功夫,众人定神一看,便见一个白衣男子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形修长。
他从城外一路竟是直接施展轻功回城,白色的衣襟上沾染着官道边黄色的尘泥,两颊带着汗水微微喘息,纵使他内力深厚,用一刻钟的时间轻功回城也险些力竭。素来从容淡定,矜贵如谪仙般的男子,第一次不顾仪容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过。
可在锦离的眼中,那人从天而降,秋日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在身上渡上了一层浅浅的光芒,宛如天神般降临。
耳边的喧闹,满目的朱红,仿佛都消逝不见了,她眼中所见,唯有一人。
她狠狠推开挟持着自己的喜娘,掀开了红巾,飞扑向他。
在绝境中逢生,黑暗中遇光,这一生这一世,锦离就算是终其一生追寻着他的脚步,她也是愿意的。
而他,几乎想都没想,接住了那向自己扑过来的小姑娘。如同千万次想象中的那般,他稳妥的接住了她,抱住了她,将她护在了怀中。
面对此惊变,原本一片哗然的众人瞬息无声,半响竟都不知说什么。
唯有宁迦南,几乎怔怔的接住了锦离掀下来的那一方红巾,像是要抓住什么,可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于手心中滑落。
像是过了经年那么久,又像是过了不过弹指刹那,他方才回神,几乎用干涩的声音叫出了两个字:阁主
或许还有人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道阴鸷的声音,道:帝师大人,您这是来喝喜酒的,还是来当众抢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