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离回头一看,便见公仪谌正站在假山奇石之后,就站在那光与影交错之间,神色不明。
江映月一见公仪谌,眼底竟是闪过了一丝慌乱
锦离对于江家那位摄政王妃十分好奇,还要再问,却没想到江映月见公仪谌来了,竟悻悻住口,道:;是我多言了,锦离小姐肯定对江家这些内宅中事不感兴趣的。;
锦离想说她十分、特别的感兴趣!
但此时江映月却不敢多说了,而公仪谌正站在假山边对她轻轻招手,那姿势就像是平日里逗猫儿一样。而锦离已经形成了习惯,根本就抗拒不了,小跑的到了他的身边。江映月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话,便见公仪谌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而被撸顺毛的某只就眨着眼傻笑的看着他,哪里还记得什么江家什么摄政王妃的。
江映月是第一次见他们私底下如此相处,简直没眼看!
从宫中回来,锦离方才知道苏太后准备在八月下旬,于离山行宫秋猎。
每年三月春猎,八月秋猎,这是天泽王室的习俗。今年春猎的时候是端木炎等新贵为主场,但在春猎之上公仪谌还是狠狠的挫了他们一把威风。
这次公仪谌腿已痊愈,苏太后等世家决定此次秋猎,由公仪谌亲自护着百里朔上马,以扬这些年被端木炎压制的郁气。
锦离只是觉得十分荒唐,为了所谓的面子,竟让少帝以身犯险,苏太后以及那些世家老臣是疯了吗?
便问道:;这事你答应了吗?;
公仪谌道:;那几位老臣说的诚恳意切,我没理由反对。;
锦离皱眉道:;百里朔虽学了半年的骑术,可毕竟是孩子,猎场上变故多,端木炎现在被你逼到那个份上,万一狗急跳墙在猎场对少帝下手怎么办?;
见锦离忧心忡忡的样子,公仪谌莫名的有些不高兴。之前他便就是不喜锦离在意别人,只是一直强压着,如今有了正名,帝师大人便能名正言顺的吃醋了,便听他声音依旧清冷,但显而易见的是不高新道:;届时我与他一同上场,有我护着无碍。;
锦离脱口而出,道:;可你的腿才好,骑马能行吗?;
话音落下,便见帝师大人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有一言难尽之意。
幸好此时帝师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锦离就像是被猎手盯上的猎物,凭借着本能先一步的跳下了马车,然后惯性的伸手去扶马车中的公仪谌。公仪谌握着那一只柔软的小手,腿长,根本没有一点废力的便就下了马车,但他还是握着锦离的手没放手。
此时从宫宴中回来,已然是华灯初上,整个帝师府笼罩在一片昏黄色的灯火之下,等待着归人。公仪谌握着锦离的手,此时心中竟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和满足,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公仪谌将锦离送到了院子门口,就在锦离转身准备进去的时候,忽听他开口道:我没有什么不行的。
锦离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但帝师大人笑的一脸意味深长,对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快些进去。
次日朝中便下了旨意,八月二十五王室于离山行宫秋猎。
锦离这些时日一直在后宅,潜心研制着顾昀留给她毒经上的那些毒药,以备不时之需。她隐约感觉到,这次秋猎将会打破如今这朝中原本僵持的局势。
这可能是端木炎最后的机会,被逼到穷途末路的大司徒,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困兽之斗?
而对于苏太后而言,当日她便就是在离山的行宫毒死被先帝藏起来的青玉夫人。
这个本该是被深藏起来的秘密,可如今却已经被公仪谌的人查出了端倪。这个深藏秘密,当年让她深受大司徒的威胁,而如今却又成了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刀,依照她的性格又怎会坐以待毙?
为了权势,为了名声,为了少帝的信任,苏太后必须要在东窗事发之前做出什么,所以她才极力的促成这次秋猎的进展。
出发前一日,半夏和春迟帮锦离在收拾包袱,此去离山少说要住上半个月的,入秋之后山中寒冷,所以要带些御寒的衣服;而锦离和冬青则是在收拾着这些时日炼出来的瓶瓶罐罐的药粉。
公仪谌不必说了,防身、急救的药粉不少,就连枕流和漱石身上也被锦离塞了不少的药。直至第二天微微亮,锦离先是入宫向苏太后请安,再跟随宫中的仪仗队出京直去离山
此番秋猎,随行的竟有大半的朝中人马,许些人都很是陌生,是君沉烟对她道:;那些都是世家的子弟。之前端木炎当政,压的世家无施展余地,或是为了自保,都不露面。但如今局势不同了,他们都想能在圣驾前一展所长,为自家子弟谋个一官半职的。;
锦离心下了然,却见除了豫王肃国公之外,随行的大臣几乎都是世家家主子弟。端木炎如今借病在府中修养,南与风此次也未曾随行,难道这些人都留在了京都?
到了傍晚时分,马车在离宫停了下来。锦离和君沉烟住一个院子,四周守卫森严,再加上一天舟车劳顿,锦离几乎是沾了枕头便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公仪谌的房间却是一片灯火通明,君沉岚、顾昀等人皆在房中议事。
公仪谌的手中拿着一块玄铁,在那憧憧灯影之下,玄铁泛着一种冰冷的色泽,看起来神秘而又诡异。
若锦离在此的话,便能认出这正是她当日在那神殿废墟中无意间捡到的。
此时顾昀一改自谦的不正经,面色凝重的看着公仪谌,或者更为准确的说是看着公仪谌手中的那块玄铁,问道:;不知帝师何时兑现当日之诺?;
朦胧的轻烟笼罩在离山行宫之上,这一座历经百年,古老而又神秘的宫殿,在月色下仿佛是一头蛰伏的野兽,守在皇城命脉的位置,将一切觊觎它的魑魅魍魉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