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诀打开了场内赞誉的口子,一群惯会察言观『色』的官吏纷纷送上马屁。
“这二杯酒,朕敬在场的诸位卿——”
沈素璋话音未落,一名官员就连忙道:“使不得!陛下怎可敬我们,应该我们来敬陛下才是……”
“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沈素璋爽朗笑道,“这过去的两年,朕和众卿患难与共,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君臣谊。爱卿若是不接这一杯酒,才会伤了朕的一番好啊!”
“微臣惶恐,只感谢陛下厚爱了……”
沈素璋和下面人的一唱一和之后,有人都拿起了酒盏。傅玄邈也不例外。
他神『色』平静地端着玛瑙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玛瑙中泛开波澜。
紧张让沈珠曦喉中发涩。
在震耳欲聋的应和声中,沈珠曦喝下了这一盏酒。凭借眼角余光,她看着旁边的傅玄邈也喝下了这一盏酒。他的动作平缓,神『色』安定,仿佛对沈素璋赐下的『药』酒无任何疑。
或许就是了让他不起疑,沈素璋才会安排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酒坛,分酒散发。
目前看来,他的目的达成了。
接着又是几个举足轻重的大员向沈素璋敬酒,说了一席漂亮话。当沈素璋放下酒盏后,酒宴才算正式开始。群星隐入了云层,一轮清亮的月亮升上高点,篝火跳跃的同,地上杯觥交错的人影也在跟着闪动。
烤肉和『药』酒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构成最温暖的篝火气氛。宾主尽欢的和谐画面中,却潜伏着寒冷的杀机。
沈珠曦穿着奢华的宫装,看着靡丽的歌舞,起的,却是鱼头镇那段最干净动人的光。
鱼头镇已然湮灭在浑浊的商江之中。
小而精的河柳堂,宽阔大气的金银楼,总是充满点香气的丁记点铺,有那条从市集通往李小院,路上总是散布着几坨“惊喜”的羊肠小道,都消失在了浩『荡』的水波之中。
她最美好的回忆,不复存在。
因身边这个人。
她前半生,几近眼瞎耳聋,只在阴云之下战战兢兢地『摸』索着前行。
因身边这个人。
他或许也她挡过风雨。
但
他她遮住的阳光和雨『露』,更。到不计其数,到她的灵险些枯萎。
“……这一盏酒,我敬。”沈珠曦端起了面前重如千钧的酒盏。
沈素璋的话再次响『荡』在她的耳边。
“这酒中有愁思散,无『色』无味,任是神医来看也查不出来。饮后令人浑身乏力,昏昏欲睡,饮得越,见效也就越快。”
她早已决挣脱这牢笼。
她早已不是那个孤独无助,只在御花园偷偷向桂花树倾述的少女。
“主不善饮酒,不如以水代酒。”傅玄邈说。
“傅子过去我做一切,担得起这一杯酒。若是水,那就轻了。”沈珠曦说。
傅玄邈看了她片刻,这才拿起了面前重新满上的酒盏。
“主既然坚持,蝉雨恭敬不如从命……”
沈珠曦举起酒盏示意,率先一饮而尽。
火辣的酒『液』顺着喉咙往下,像火焰一路烧灼。她咽下咳嗽,却咽不下上涌至眼眶的泪光。
“此前我误会了,这一杯,是我向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