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有出庭。
沈寄要对齐家斩草除根,不是沈而铵,他并没有要追究当年自己出车祸被齐蔺带走,关在小诊所的事。
所以沈寄一下位,残破的齐家就安全了,可以随意回国。
齐蔺还和以前一样,头发半长,衣品极好,十分出色的眉目自带忧郁,只不过他耳朵上的一排耳钉全摘了,一个都没留。他的手上戴着戒指,已婚。
“好久不见。”齐蔺目露温情。
茭白没反应。
“母亲今年年初在养老院病逝。”齐蔺哀伤地说,“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茭白按掉手机,没有表情地看着他,所以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齐蔺眼里的郁气加重:“岑毓说她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了,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你明白,我们最好的关系,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茭白拉下口罩,前倾点身体对他笑了笑。
齐蔺心里一梗:“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恨大哥。”
茭白说:“谈不上。”
齐蔺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就听他说:“不相干的路人而已。”
兄弟俩一个站在台阶下面,一个在台阶上面,俨然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熟悉是因为血缘。
陌生则是他们毫无情感搭建。
齐蔺在医科大门口看到茭白上了戚以潦的车,一路跟来的商场,等了很久。他没指望时间抚平茭白的伤痛,只想能有个开始。
茭白能给他们一个机会,兄弟间重新开始,家还在。
可显然是他想多了。
茭白连“齐”这个姓都不认,更何况是家人。
戚以潦的车开过来了,齐蔺不能多待,他丢下一句“我会在国内定居”就走了。
齐蔺坐进车里,后座的咳嗽声里伴有粗喘,“他过得很好。”
“嗯。”齐蔺两手捋着发潮的头发,“戚以潦给了他足够多的尊重,不存在权力者的发号施令和独|裁管制,他们是一对普通的夫妻。”
齐子挚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眼睛,去年他得知那个孩子的死讯,病情崩坏,他拒绝治疗,拒绝吃药,任由痛苦撕裂他的心魂,第二人格没再出来过。
直到岑毓告诉他,那孩子没死,还活着,他就想回国,却因为身体的原因耽搁了,今天才实现愿望。
凯迪拉克往这边来。
齐子挚病态灰败的面部贴紧车窗,轮廓挤压得变形,干涩浑黄的眼珠一直粘着那辆车。
隐约感觉那辆车的副驾上投来视线,齐子挚狼狈地往车里缩。
永远不敢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