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埋怨起自己来:
为何要在冲动之下,做出这般不知所谓的怪事?
还不如早早趁机躲出去。
可是此刻,纸也交上去了,再没办法后悔。
只能像只待宰的羔羊,等着齐朔悬在她头上的铡刀落下。
齐朔看完韶声的大作,却不做什么评价。
只说:“可以。”
韶声猛然抬头:“真的?”
她心中忐忑。
齐朔:”真的。但要你自己找时机说,我不会表态。”
他将纸张的卷角和褶皱用镇纸压平,一张一张整理好,还给韶声。
“好、好。”韶声诚惶诚恐地接回她的纸。
齐朔暧昧不清的态度,使她心里一直没底。写得到底对不对?到底能不能说?她不知道。
唯有攥着柔软的纸边,为自己打气:都做到这份上了,可不能半途而废。
就算说错了又要什么紧?
她一介女子,本就不该参与将军的军政大事,只是被齐朔强留在此地。
堂下的列位将领谋士,她甚至不知是否还能再见。
他们就算要笑话,也不可能当着她的面。
不当着她的面,那就是没有!
况且,她要说的话,未必一定招人笑话。
无论如何,她自己觉得是很有道理的。
韶声沉浸在自我鼓励之中。
却并未发觉,她早就将和柳韶言较劲的初衷,抛在了脑后。
她现在是在和自己较劲。
三刻过去,众人重新开始议事。
方必行不再反对了。
杨乃春渐渐担当了主持之责。
齐朔面上虽一片认真,但只笑着作壁上观,并不出言打断。
韶声便是抓住此时的机会,举起手,弱弱地开口道:“我……我有话说。”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颗石头,“咚”地一声,敲碎了平静的水面,引起阵阵涟漪。
原本尚算激烈的争论骤然停了下来。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上首。
也不知是看齐朔,还是韶声。
这让韶声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缩了回去。
心里直打退堂鼓。
他们是在等将军应允吗?她也忍不住要旁边看了。
可齐朔仍如先前同韶声说好的那样,不出声,不表态。甚至脸上连一贯挂着的微笑,都消失了。
美丽的脸如同一把锋利的兵器,极薄极锐的刃尖嵌在石中,便是从松动的缝隙之中透出的一丝寒气,就要使这方寸之间的诸人,大气也不敢出。
韶声的手指在袖口摩挲。
她本想伸手去扯齐朔的衣摆,让他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