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晚察觉林也的反常,然而现在不方便细问,任由她岔开话题:“三份,给小姨妈和雨晴姐也带了一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其余大部分时间林也都在咳嗽。唐非晚看着她,喉咙像被什么堵住,斟酌再三,扬声道:“小姨妈,直接送我们去附一院。”
“糖糖。”夜晚咳嗽加重,林也因为忍耐,筋疲力尽,伸手攥着她的衣服,低声说,“我想回家,好困。”
“你不要逞强,我们去医院住两天。”唐非晚握住她的手,拧着眉说,“你现在发烧,浑身冰凉。”
路雨晴从背包拿出水银温度计,递给唐非晚:“快11点,量一下。”
几分钟后,结果显示388c,唐非晚下颌线条紧绷,深呼吸,软着声音哄她:“林也,至少今晚去医院,明天你生日,我陪你在家休息,好不好?”
路雨晴附和:“我赞成。”她不愿林也备受煎熬,掩藏着秘密去旅行。
“30号去郦城的高铁票我和雨晴姐商量着退票,你是大叶性肺炎,四五天肯定不能痊愈,我们可以国庆假期的最后两天错峰出行。”
林也眼底雾霭沉沉,她还想拒绝,但凝视唐非晚坚定的神色,听着她不容置喙的语气,知道瞒不下去,彻底投降。她望着窗外阑珊的灯光,眼泪潸然而下,闷声答应。
下车后,林也让路雨晴和江沐早点回去休息。车消失在视野范围,深夜11点20的街道,好像只剩下两人。
唐非晚牵着她往急诊大楼走,林也突然从束缚中挣脱。唐非晚回头,眼前的她瘦削的身体微微发抖,胸腔随着咳嗽剧烈起伏。
“糖糖。”林也缓着气,唤她名字。
唐非晚隐约觉得她在挣扎着什么,温声应道:“我在。”
林也自从知道消息,长达11个小时都在惶恐中度过。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低头登录app,纤长的食指微颤,点开附一院主页的个人中心,下滑显示门诊检查报告,将手机交给对方。
“7年前,我的母亲因为长期胸痛去医院检查,确诊弥漫性胸膜间皮瘤晚期,已经发生远处转移,所以不能手术,她也不愿意化疗,生存时间13个月。”林也声音沙哑,“患病原因,她年轻时长期接触石棉,所以我”
唐非晚浏览着胸片和ct报告,顷刻间僵住脊背。
她用力攥着
()手机,手背青筋隐现,打断林也的话:“你不会,不会。”她开始语无伦次,“而且最多早期,切掉就没事。”
但她们都明白,如果确诊恶性胸膜间皮瘤,即使手术成功,往后还有复发的可能。
“我们先输液消炎,明天找江主任,她擅长胸膜病变的切除。”唐非晚揣好手机,伸手揽过林也的肩膀,尽力压住内心的慌乱,一字一句,言语恳切,“我说过,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携手面对。”
“我只是舍不得过早和你分开。”
她感受到林也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往胸前流淌,仿佛烫进胸腔,连同灵魂都在疼痛。
“不要胡思乱想。”唐非晚紧咬着下唇,抬手用大拇指擦拭林也的泪水,颤声道,“我们先去病房,你手好凉。”她松开双臂,拉着林也往灯火通明的急诊大楼走。
急诊病房,唐非晚安顿好林也,借口刘智楠找她谈工作的事,疾步走出病房。
唐非晚绕过分诊台,踉踉跄跄地朝另一边走廊迈步,终于在一楼阳台支撑不住,靠着栏杆的白墙慢吞吞蹲下。她抱着膝盖,整个身子蜷缩着,嚎啕大哭。
她抱怨命运不公,明明两个人帮助无数患者摆脱疾病的痛苦,挽救他们濒临死亡的生命,却一次又一次被苦难折磨。自己的左手完全康复不到一个月,现在轮到林也
她呜咽着,气喘吁吁,却哭不尽积聚的担忧和心疼。
现在咳嗽和发烧煎熬着林也,以后做手术,后续身体的恢复,免不掉的疼痛。疾病方面,唐非晚知道对方肯定会强忍着不吭声,她恨不得以身代之。
唐非晚离开病房后,林也望着身影消失的方向,怔怔发愣。心细如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只是借口出去独自发泄情绪。她眼底蓄着的热泪,瞬间无声滑落,果不其然,刘智楠的到来,证明林也的猜想。
“怎么回事啊?检查的设备是不是出问题?”他坐在旁边的陪护椅,唠叨着,“痰培养结果已经出来,革兰氏阳性球菌引起的肺炎,你至少在医院观察三天左右,不然病情加重,小心气促。”
“血氧在临界点,你如果想舒服点,可以低流量吸氧。”
林也表示明白。
“胸穿什么时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