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脑海却不自觉想起白杏织对她的偏爱。她一直当师娘是爱才,因此对她格外关注和友善。也有人曾说她们的眉眼相似,她从未往心里去。更主要的是,师娘也从未曾提过。她敬爱她的师娘,未曾质疑。
“白小姬,无论师娘是不是我娘亲,但我相信她不会做出那种事。”设计白桑杀千百无辜百姓,这不仅是欺师之罪,更是杀戮之罪。那样的师娘,不可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杀我是为了替你娘复仇么?”
白小姬一字一顿:“我要白杏织尝一尝丧失至亲之痛,待你死后,我会慢慢将她折磨至死,还我娘黄泉之下一个清白。”她看向郁央,笑意诡谲,“你若想救白田,就将白遥沉入海底。这是条件之一。”
白遥垂在身侧的纤指颤了颤,视线落到那沉静立着的黑色背影。只见他慢慢举起臂腕,身形未动,那鬼火就缠绕上她的身躯,阴气入骨。她的明眸一瞬涣散,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不省人事。
白小姬轻捻炉盖,侧身让出舱门:“请。”
郁央将白遥拉起,掀帘子出舱,白小姬随在其后。狂风怕打船身,也裹挟凌厉打在他们脸上,雷光在层叠阴沉的云中逃窜,眺望四周,一片漆黑无边海域。
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雷光一闪,照亮了女人惨白的脸。一声几不可闻的落水声被浪声淹没,白色衣袂彻底消失在波浪中,陷入无边黑暗。
“郁谅与养的狗果然都忠诚又听话。”白小姬慨然,“当日真不该杀你,应当给你下红丝蛊的,没料到一时失策,倒给自己找了个劲敌。若非白田在我手下,我还真没十足的把握对付你。”
“第二个条件。”郁央言简意赅。
白小姬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将吃魂蛊缠在指尖,道:“何必着急,这船马上会靠岸了。但在此前,我要你消失。”
她意念一动,吃魂蛊似乎踟蹰的顿了顿,下一刻,飞快的朝他跳窜而去。郁央静默的看那蛊虫迎面飞来,不躲亦不藏。吃魂蛊顺利落到他肩头。
魂魄被撕碎的痛感远非可比拟。
白小姬看他面不改色,生了疑惑:“为了白田值得么?她有何好的,即便失忆了,还是一无是处。本就是我的一条狗,还企图摆脱我的控制,不是很可笑么?”
郁央垂眸不语。在最后几缕魂魄要被吃魂蛊吞食时,将它的翼翅折断了,丢回她身上。
白小姬将受伤的蛊虫放入蛊炉,哂笑:“这是何意?莫非是因为我这番话就后悔了?”
“日出后,我的魂魄就会彻底消散。”郁央哑声,“解蛊。”
白小姬:“”
怕她不给白田解蛊么?真是狡猾。日出前她若还不给白田解蛊,逼急了,怕是要玉石俱焚啊。她拉过白田,笑吟吟将匕首取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给公子解蛊。”
她割破白田的手腕,将血倒入那黑蛊炉内。又以指蘸血点在她眉心处。这时,那红痣隐隐跳动,被吸引似的爬过她的脸,颈子,顺着割破的手腕处爬去。爬着爬着,却在手肘处猛地停住了。
白小姬眉梢微动,拿过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指尖血滴落蛊炉内。良久,那红痣动了动,又慢慢顺着手腕爬,不多时,一只通体猩红的蛊虫和着鲜血爬出,跳入蛊炉内。
“解了。”她慢条斯理将指尖的血舔净,重新拿过匕首夹在白田脖子,“我既然守诺了,想必你也不会让我吃亏吧。”
彼时,雷不响了,铅块的阴云也退散了,瓢泼雨化成洗毛雨。
“明日会是个好天啊。”
狂风暴雨后的海上风平浪静,夜如黑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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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朦胧,船身靠岸。
从昏厥中清醒的灰袍男人立在白小姬身侧,两目涣散空洞。莫乔手腕的伤口被随意止住,浸湿了半条袖子。
雾气中,郁央的身影仿佛淡了许多。
“白姑娘。”老仆弓身上前,“无岛到了。”
白小姬使唤灰袍男人将白田抱上,送下船。郁央身形一动,将人揽入怀中。
“二叔,回来吧。”白小姬凭船栏而立,慢声道,“此番我留白田一命,他日再遇,不会再留情。”
她看得出,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日出后魂飞魄散,应当是不假。那日没杀个干净,让他苟延残喘如此久,还和白田勾搭上了,着实让她受了一番皮肉苦啊。
今日,总该死个干净了。
“二叔,该去见外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