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崇东河,沈修瑾站在营地门前看着血煞和魔气汇聚的地方。
异象惊动了很多人,然而没多久,魔族那边一道黑色屏障遮天蔽月,将所有人的视线和神识阻隔。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魔主以外再想不出第二人。
与楼映雪说了几句话后,示意自己无碍,他就回了帐篷中。
设下两层结界,再听不到外面的声音,里面的动静也无人能得知。
沈修瑾没有亮起明珠,在一片黑暗和安静中拿出玉瓶,往屏风后的浴桶中倒入雪山寒水。
水面冒出缕缕寒气,他手指探入雪水之中,感受着冷意。
若是以往,就这么下去洗一洗也能清醒神智。
可今日身上困乏疲惫,他想了想,指尖窜出赤金凤火,绕着木桶燃烧起来,很快一桶雪水就热气蒸腾。
火光消散后,帐中又陷入黑暗。
他脱了身上轻铠,整个人浸入热水之中。
幸而修为已到大乘期,有心遮掩,连师父都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
沈修瑾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掌中有灵力涌现。
修为。
比起多数修士来说,他一路至大乘期称得上顺利。
甚至对修行路坎坷的人来说,是异乎寻常的顺利,如今已身处修真界最高修为的一批人中。
从小就从周围人口中听到自己天资好的话,这一点师父也曾说过。
谢孤悬也曾是众人口中的天才。
修行之路对谢孤悬而言,全是坎坷磋磨。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黑暗怔愣出神。
人魔对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待谢孤悬。
如今谢孤悬已经成了魔将,越发不知要如何做。
许是入了魔,变得多疑易怒,甚至误会他和旁人,抓了楼映雪。
一桩桩一件件打的他措手不及,只能去应对,被迫接受着发生的一切。
倘若将嗜血珠那样阴邪的力量吸收殆尽,他与谢孤悬,更无法从对立中出来。
掌心里的灵力消失,沈修瑾撩起水缓缓洗着颈侧和肩上的痕迹。
他知道这些痕迹洗不掉,将那些属于谢孤悬的气息洗掉也不错。
其实心里也知道,从谢孤悬进了魔族阵营起,他俩就成了死局。
魔族要对付修真界,谢孤悬对谢家那样恨,迟早会在众人眼前出现,就好比今日,已经惊动了所有人。
撩水的动作停下,他疲惫地闭了闭眼。
连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被拖入幻境后,明明已经清醒了,却还是纵容了谢孤悬。
这件事是他犯了糊涂,但留在魔族绝不可能。
谢孤悬暴躁易怒,实力也不可小觑,非要纠缠于他,想将他困在魔族之中,甚至说出那样自轻的话。
魔又如何,与魔欢好世人看不起,可连谢孤悬自己都看轻自己,着实让他恼火,下手就重了些。
轻微的水花声再次响起,沈修瑾一手摸到肩上被咬出血的地方,刺痛感蔓延。
一回过神身上那些不舒坦的地方就涌入脑海中。
他动作微僵,最后还是垂下眼眸,忍着羞耻与不适将异物清理干净。
有结界阻挡,里面静悄悄的。
他洗好后出来,躺在柔软舒适的软塌上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