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烬睁开眼,徐学徒背对着?他不住啜泣。他只失神了片刻,便
沉稳地将摊开在?地的书再翻过一页,在?徐学徒惊慌失措的“不学了真不学了”的求饶里,继续加课。
魔尊也会看他的识海么?
他们这样?见光死?的关系还能维持多久?
“魔尊。”周烬揣起学徒贴心窝,传授的压折力度更大?,使其延展性更好,如此反复,自他的泪水里喃喃:“我真想?将你拴在?我腰上,想?刻你时就和此时一样?,按到我怀里来疯狂铭刻。就这样?到世?界尽头。”
没有生死?,没有纷争,没有算计,就这样?到世?界尽头。
世?界没有尽头,但白天有。徐八遂不知道尽头,只知道自己真他娘吃尽了苦头。
虽然周烬这会温顺乖巧地帮他放松,但他还是忍不住战栗,累的气的怕的疼的交织在?一起,混成一锅大?杂烩。
牙齿还在?打?架,他发着?抖想?,难怪寒天要和泽厚掰了!别说情意不等,就是两情相?悦特么的也架不住这样?多的花样?。
徐八岁颤颤巍巍地向周烬比起了一根中指:“你不是人。”
周烬从乾坤袋里拿出布衣擦拭着?,见他模样?可?怜可?爱,便攥住那中指,认真问:“那么不畅快么?”
徐八遂竖起另一只手的中指,嗓子即使疼,也要坚持有气无力地把抗议说完:“我特么差点闪了腰,喊你停你又不听,畅什么畅,都觉得要死?了。你这你这……下回不许乱来。”
“比之满月之夜如何?”
“半斤八两……但那回只觉要疯,不觉得要死?掉……”
“哦,记住了。”周烬两相?对比,知道了力道应该在?什么程度,顺手把擦完的布衣放回乾坤带,又顺势关了那海螺。
“不行,太难受了,我还是得用灵力治愈一下,你不介意吧?”徐八遂勉强侧首来问他,身?躯还在?不受控地发着?抖,眼神像一只求怜惜的毛绒绒幼兽。
周烬被看得心软,环紧他点头:“好。”
他低头看到了魔尊身?上灵流的运转,那些温柔的微光流向四肢百骸,体表的淤青遂逐渐消失。
这种感觉就好像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步一步脱离了自己的桎梏,走向了他自由的天地。周烬明知道自己这样?想
?不好,可?他心底就是执拗地希望,徐八遂的身?上填满他赐予的一切。不独好与快活,坏与疼痛亦是。
徐八遂运转了一个周天,顿时如蒙大?赦,往后一瘫靠在?他怀里,哎呀哎呀地哼起不成调子的曲子。他既不离开自己的怀抱,周烬便继续眷恋不舍地抱着?这团热火,纷乱的思?绪搁浅,此时也觉得空虚,只知道这样?安静地抱着?他发呆。
徐八遂靠着?他胸怀缓了老半天,也不催周烬说话,亦觉得这样?安静的时刻十分难得惬意,便眯缝着?眼看着?藏书阁外窗户透进来的月光。
“周白渊,那个谁要求你作道侣。”半晌,他到底还是先开了口,“他特么直接把你拉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去宣誓,你们这边结道侣,都这么野吗?”
周烬回神:“怎会,那是他自己精神错乱了。”
徐八遂狗狗祟祟:“你们这边合契的仪式复不复杂?”
周烬脊背直了些:“看人怎么想?。藏书阁以往的礼仪典籍记得有些繁琐,到如今来早已废止了。怎么问这个?”
“哦,我就是问来参考一下。”徐八遂满口胡诌,“昨天回家,正好遇上之前我们一起料理的那对三人行……对就是那两兄弟争一女子,嗯……他们想?搞一个合契的典礼,还要请我去证婚。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搞,我们魔界从来都是没规矩的野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周烬愣了片刻,咋舌笑起来:“三人合契,也就魔界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操办了。”
徐八遂有些不好意思?,梗着?脖子撞他下颌:“是啊是啊,我们是荒蛮之地嘛,这不,我来向你们这种礼仪之邦讨教?了。说吧,你们这边合契,都会搞些什么东西?比如你爹娘,合契前都搞过什么?”
“他们?”周烬回忆了下,“仙界合契前有个规定,双方要为对方的门派或亲属做二?十天的杂活。我爹给我娘那边的门派擦拭了二?十天的乐器,我娘倒是想?到沧澜这边来给他的同门做些事,只是……”
要为对方的门派做二?十天的杂事,徐八遂在?心里记一笔,又问:“只是怎的?”
“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是不看好他们,还
是纯粹因剑修视剑如性命如妻儿,没一个肯让她做擦剑的活计。”周烬回忆,“没人去使唤她,所以她在?沧澜派这边无所事事了二?十天,总觉得心里亏欠了我爹。我爹知道后只乐,庆幸她没受累和受欺负。”
徐八遂也笑:“然后嘞?”
“然后为对方做九件事,斋戒九天,每一天送一件礼物,最后一天鸣钟九声,于钟声的回音里,立于中天太阳下的灵台,融挚爱血,合生死?契。”
徐八遂在?讲述里想?象那情形,简简单单听来,恍惚悟出另一番的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