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不仅是旁观者,还是沉默的参与者,她什么都知道。
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阿狸和向沫之间的双赢交易。
姐姐去了,阿狸还沉浸在荡气回肠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这样的故事并不新鲜,在聊斋志异里有很多类似的,狐仙妻子必须离去时舍不得爷俩,就复活了百里外一个刚死去的彰显酷似的女孩嫁给男人。
这是古人舍不得亲人离去的朴素想象,民间故事,却在今天变成了现实。
阿狸从小就是病弱之躯,七岁那年家里找了个塔罗占卜大师,算出的结果是这孩子活不过三十岁,事实上先天性心脏病也真的差点让大师的话兑现,幸亏有现代医学帮助,移植了心脏,命运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时至今日,阿狸明白了一切,让自己活下来的心脏就是向沫的,所以自己才会对暖暖,对船厂,甚至对黄皮虎那么的魂牵梦系。
抛开这层关系不提,自己也是喜欢暖暖的,对易冷也不排斥,与生死比起来,嫁人不算是什么大事,所以这笔交易,她是同意且满意的。
向沫走了,只剩下阿狸,气氛暧昧而尴尬,还好,向沫穿的是厚实的上下装分离的棉布睡衣,不是一体式蕾丝睡裙,不然更羞耻。
这就跟旧社会结婚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任何铺垫,任何感情基础,甚至都没说过话的两个人,直接洞房,赤诚相见,一起造小人,就很离谱。
好在易冷是个懂事的,没有趁火打劫,趁虚而入。
两个人正襟危坐,谈正经事情。
“向沫姐姐把你们托付给我了,我会照顾好你们的。”阿狸说。
易冷无话可说,想说谢谢,又觉得见外。
“我还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将来的国际地缘政治大环境下,欧氏航运可能会面临选边站的生死抉择,与其等到被动选择,不如提前布局,我的意思是,欧氏和江东造船集团合并算了,就当做我的嫁妆。”
这嫁妆着实丰厚。
这格局确实大,一般人能给自家孩子规划个职业前景都算是具备智慧了,再高明一点的能制定企业战略,地区经济发展,但是一个年轻女孩,在地缘政治还没发生剧变之前就能未雨绸缪,提前布子,筹划家族企业的未来五十年,这就不是一般人了。
说的明白点,阿狸在对将会发生的中美博弈冲突甚至热战下注,不,她不是棋局之外的赌客,她是亲自下场冲锋陷阵的棋子,那么在赢得胜利之后,她就不是拿赌赢的筹码这么简单了,而是获取更大更长远的受益。
欧家的基因真不是盖的,就像是四九年时资本家们分别奔赴港澳台美东南亚,而有人就坚决留下,且捐献全部身家,看似不明智,却能福荫百年,青史留名。
“好,我会全力配合。”易冷隐隐有些壮怀激烈之情,娶一个好老婆真的是少奋斗几十年啊。
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怪不得那些大家族大企业之间要政治联姻呢,怪不得官二代富二代任何二代不分男女都想找个比自家更强的门第攀亲,而不是向下兼容找个好看的,强强联合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大,而成本又是那么的低。
陆天明一个副省级领导干部心心念念成立大江东重工业集团,多少年都没有眉目,还不如一桩政治联姻来的效果明显,欧家和江东国企不论以什么形式联合,都将是重磅消息,巨大胜利,扭转省内政治生态格局的大动静。
什么杨启航、陆天明还有大批的厅局级县处级干部都会跟着受益,吃肉的企业家成千上万,跟着喝汤的工薪阶层就得以百万计了。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桩婚姻引发的,而婚姻是一个死去数年的人安排的。
匪夷所思属于是。
阿狸打了个哈欠,说我困了。
易冷很自觉,说我去隔壁睡。
“不用,床够大,你不打鼾就行。”阿狸说着,躺倒就睡,还把台灯关了,只留下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些许光线,不至于摸不到门。
这时候再矫情就太伪君子了,易冷只能躺下睡觉,可是谁又能睡得着呢,想着主动点,又下不去手,毕竟比自己小太多了。
正迟疑,阿狸说话了:“我想暖暖一定希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人家都这样说了,再假惺惺就不好了,易冷伸手过去摸索,触手一片滑腻,原来阿狸不知道啥时候把睡衣脱了,摸到的位置是胯骨轴子,说明身上不着寸缕。
易冷咽着口水,正要举动,就听到对方叹了口气:“唉,男人啊,我才刚走……”
当场差点吓尿,合着向沫又回来了啊,来来回回的这是吓唬我玩呢。
属实有点说不过去,原配给你安排续弦这么美满,苦兮兮的诀别还没一个小时呢,你这就急着要洞房,一点都不尊重人家原配。
看易冷吓得僵住,阿狸噗嗤笑了,说我逗你呢。
这孩子属实调皮,但易冷却真的想起了向沫,所有的邪念一扫而空,就算是为了表达对向沫的思念,也不应该今晚就忘我的啪啪。
我太人渣太禽兽了,易冷无比自责。
大概是感觉到玩笑开大了,一只手摸过来寻找档把想开车……
……
一早,年轻的妻子就起来做早餐,豪门出身的千金小姐一点都不废柴,反而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虽然不会炸油条蒸包子,但一手fullbreakfast也是琳琅满目,咖啡果汁红茶,烤小番茄,黄油炒蛋,焗豆薯条,煎香肠培根小蘑菇,吐司配麦片粥,洋洋洒洒摆了一桌。
这让易冷真的明白,这是欧离,不是向沫,他的沫沫喜欢的是小笼包豆浆油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