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轰鸣,撼天动地。
这样的声音从未在妖域响起过,因而在第一声如炸裂般的轰鸣响彻天地之间时,所有的妖都停下了在做的事情。
有撕咬到一半的妖怔忡抬起头,喉中发出似恐惧似愤怒的低吼,齿间还有绿色的血丝滴落,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低俯。
也有弱小的妖族因为惊恐而已经匍匐在地,再偷偷抬眼去看天海,看到妖灵海中惊雷交错,海中金紫交错,海水翻涌,好似下一刻便会彻底倾覆而下,只觉得难道这便是妖域的末日。
到了妖王这一境界的妖族在惊惧之外,对天地之间灵气的涌动稍有所觉,闻着风中有些陌生的气息,有些情不自禁想要去往距离那天海尽头的方向,却又因为天然的恐惧而不敢迈步。
那天海之处的雷光汹涌已经足够骇人,足够让所有的妖都真正心生恐惧,只怕下一刻便有灭顶之灾。
可旋即,它们便看到了一道剑光,好似无惧无畏,平地而起,再硬生生于那落下的雷光悍然相接!
若是普通的雷光也就罢了,妖族天生便有着对这一类威胁的感知能力,可便是妖王在见到那道破天海而下的雷时,也尚自颤抖。
这世间,竟然真的有这样敢与天斗的存在吗?
无妖敢往近处,无妖敢想能与天斗,自然便是万妖拜服。
便是橘二曾经做妖皇时,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
人间有功德,妖域之中,被这样拜服,自然也有威望。
入大宗师时,虞兮枝到底力竭至极,算得上是被逼无奈而硬接雷劫,当然尤有些吃力。而现在的她,精气神都完全是最巅峰的时候,如此挥剑而上的气势,便好似要将那尚未孕育出来的雷劫也一并斩碎!
万妖臣服的威望叠加在她的剑意剑光中,于是雷光金紫,她的剑光也至金近白,两道近乎刺目的光就这样无数次地对撞在一起,再发出比那雷劫落下时更惊天动地的轰然。
天既然是海,自然也被这样的动静激起,倒翻过来的波涛汹涌澎湃,掀起一层层翻着白沫的浪花,白沫旋即被金紫之色沾染,再没入更深的海中,变成一片奇异的金灰。
上一次虞兮枝渡劫时,力竭近乎狼狈,谢君知疾驰千里而至,再扔了在他心间养了许久剑气的小枝枝助她战了最后一道雷。
但这一次,谢君知脸上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没有,只单手托腮坐在一旁的礁石上,带着笑意看她拔剑纵横于雷与海之间,也看妖域丝丝缕缕的威望之光镀在她的周身,好似在为她加冕。
海浪始终汹涌,却到底没有如所有妖族所担心的那般倾泻而下,就像是连那海也被虞兮枝的剑光震慑,只敢表面声势浩大。
……
妖域雷光电闪,海的另一面也并不风平浪静。
从前许多人都不知妖域的入口究竟在何处,但既然虞兮枝与谢君知御剑而去,大家自然便也已经知晓。
所以当厚重劫云集结于那片海面之上时,无数人都若有所觉地向着那个方向递过了目光。
虞寺御剑而出,向着劫云的方向而去,带他穿过数千里,到了那片海边之时,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易醉掏出一张椅子,拍了拍椅背:“大师兄坐,g你说这是二师姐渡劫,还是小师叔啊?”
虞寺靠在椅背上,觉得有些硬,又从自己的芥子袋里掏了个软垫出来:“小师叔还能怎么渡劫?飞升吗?”
“说起来,渊沉大陆真的有人飞升过吗?”易醉翘着腿,仰头看那云那天:“他们走了以后,我看遍了太清峰藏书楼的书,还去九宫书院的九层楼翻了翻,上一次有人飞升,你猜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虞寺苦笑一声:“数千年前。”
易醉神色些许古怪地看着他:“你也看了?”
虞寺颔首:“不仅看了,还看到了你不守藏书楼规矩,在书卷里面批注和乱塞书签的痕迹。”
易醉有种被抓住了的心虚感,第一反应是大师兄不会报去紫渊峰戒律堂那边,扣自己的分数吧?等到这个念头足足紧张了他好几瞬,易醉才突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