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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月若无恨月长圆(第16页)

他再次进殿嘟囔着:“娘娘快点起身吧,奴才等会子不打紧,可不能让陛下久候呀!”

“公公稍候,娘娘说要打扮一下!”长春宫的大宫女笑意吟吟地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心中暗想如今皇上真是一时半刻都离不开娘娘,昨夜里刚去乾清宫侍寝,今儿才下了朝就巴巴地来人传。

“打扮什么?娘娘天姿国色不用打扮,再说今儿是为了西暖阁那缸死鱼,说是什么熏香,陛下找娘娘过去查问查问,快点吧,奴才出来的时候看陛下神色可是不太好!”传旨太监将银子揣入怀中,凑在大宫女耳边低语着。

“就为这个?鱼死了碍我们娘娘什么事了?”大宫女莫名其妙地应着。

“去去去,再去催催!”

“好吧,公公稍候!”

大宫女闪身入内,然而片刻之后便响起骇人的惊呼之声,如丧考妣,随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娘娘,娘娘她!”

“怎么了这么咋咋呼呼虎的!”传旨太监一抖袍袖匆匆入内,然而印入眼帘的一幕让他彻底惊呆了。

一身大红的皇妃吉服,满头珠翠凤钗,端坐在榻上,然而面色苍白如纸,更骇人的是那美丽的容颜上,唇边那抹殷红,略为发黑的血迹自口中流出,直滴到胸前的霞披上,映入那象征吉祥富贵的大红礼服中,再也分辨不清哪滴是血,哪滴是泪,哪一滴又是高贵艳丽的颜色。

又一位来自朝鲜的异国美女,又一位备受皇宠的宫妃,依旧是蹊跷地悄无声息地告别人世。喻氏的死所带来的风波远远超过早年权妃。

朱棣先是怒杀宫人三千,随后将权倾后宫的司礼太监黄俨下狱,连同禁军指挥使孟贤、钦天监官王射成等人抓入大牢,由锦衣卫秘密审讯,严刑拷打最终株连九族一并处死。

人们都说朱棣得了失心疯,只是他心中的苦被自己随意而施的暴行所掩盖了。

东暖阁内,朱棣坐在龙椅之上。

太子朱高炽跪在地上。

朱棣轻轻揉着太阳穴,仿佛气力不足,目光扫过太子那肥硕的身躯,他便气不打一处来:“不知好歹的东西。你以为这天子之位是这样好坐的?朕不惧恶名,不畏人言,为了你将来承一个太平之世,这才不惜亲手为你披荆斩棘、除去种种障碍,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父皇,父皇的苦心儿臣都知道,只是记得唐高宗时太子李贤所做的那首《黄台瓜辞》,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儿臣不忍父子手足相残。”太子凄然泪下,情真意切。

朱棣大骂道:“蠢材,迂腐至极。想那武后只一介女流,为了朝廷纲绩,还能斩杀两个亲生之子。不仅是她,就是太宗、玄宗,每遇皇子诸王谋反也是绝不姑息。之前你为高煦求情,朕也念他有些战功在身,便赦免了他。如今高燧犯事,朕绝不轻饶。偏你又来劝阻,你只图一个好名声,却不知这江山之柄该如何执掌。”

朱高煦低垂着头,他不敢去看朱棣的眼神,否则他一辈子也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父皇!”只此一声,泪水便潸然而下,“儿臣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真的从心里觉得亏待两个弟弟。高煦说得对,因为儿臣是长子。所以不管儿臣是不是贤明、有无战功,都能得以承继父皇的大统而成为太子。对于战功赫赫的高煦,对于一直孝顺勤勉的高燧来说,他们所做一切都被儿臣这太子之位的光辉所掩盖。父皇体恤儿臣,所以常常不能大肆封赏他们,他们有些委屈,儿臣全然理解。是儿臣无能,下,不能友爱兄弟,上,不能为父皇分忧,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有时甚至在想,父皇这般雄伟英明,却偏偏有儿臣这样一个皇子,真是……真不如早早去了,也免得兄弟不睦,父皇操心!”

这一番话字字泣泪,太子在朱棣面前一向谨慎小心,不敢多言半语,如今却说了这一大车。朱棣大感意外,他起身将太子扶起,挥起厚重的大手在太子圆滚滚的脸上就是一掌。

这一掌打蒙了太子,却打醒了自己。

“你这个傻孩子,现在不除了他,你就不怕日后有朝一日,朕真的龙驭归天,到时候你们兄弟祸起萧墙再惹事端?到那时,谁还护得了你?”朱棣恨恨说道。

“父皇,你信儿臣这一回。自家兄弟,儿臣知道经此风波之后,三弟也就明白了。这天子之位时时刻刻如同放在炙炎上烧烤一般,实在没有当个闲散王爷来的舒坦自在!”朱高炽仰着脸,一派和煦之色,硕大的身躯笼在阳光之中,倒真有些威武之气。

“好吧!”朱棣颓然地跌坐在龙座之上,他累了,摆了摆手,“朕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父皇!”朱高炽恭顺地行礼退出。

三日后,朱棣传旨,将赵王朱高燧的封地改到彰德,即日启程永不入朝见驾。

在朱高燧离京前,朱棣命马云来到早已门庭罗雀的赵王府。

马云见到赵王,并没有说一句圣旨,只是双手呈上一个木匣。

那里面装着一件血衣。

赵王见状,身形颤栗,目光中闪烁着惊恐之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从靖难起兵到数次北征大漠,身上所受的战伤不计其数。如今每到秋冬之季,便浑身酸痛,苦不堪言。皇上命奴才将此物交给赵王殿下,是为了让赵王殿下好好保管,日后可代代相传,提醒朱姓子孙毋忘这江山社稷来之不易。皇上说,皇位上所坐的只能是一个人,天下百姓仰望天子视若真龙,可是坐在皇位上的人却冷暖自知。不舒坦,不自在,还要时时刻刻提防这个,小心那个,就是连天伦之乐都是一种奢望。”马云言语稍滞,因为他看到赵王已泪如雨下,面上一派真心懊悔之心。

“皇上命奴才转告赵王,当个闲散的王爷,不问世事,不涉风波,一生安泰,这其实正是他对幼子的独宠和期盼。”

“父皇!”赵王的头重重嗑在地上,一下一下,嗑得令人心惊肉跳。

“儿臣错了,父皇,是儿臣错了!”赵王泣泪如血,真的追悔莫及,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父皇母后所忽视的可怜虫,除了老太监黄俨偏宠着自己以外,在这世上并无真正知冷暖的人。可是此次事败,特别是见到这件血衣,才真正体会到朱棣铁血外表下隐藏的那份父爱,可是,真的晚了。

诏告天下的圣旨说的再明白不过,自此之后,自己永生不能进京,更不得面圣。

悲痛从心底涌上,如同凌迟一般。

同样,经此风波之后,朱棣也明显老了,独自一人静处的时候心里总是慌慌的,也许是为了给自己找些事情做,也许是为了向世人证明,永乐大帝还没有老。朱棣在永乐二十二年初春,祭告天地之后领兵出发北征阿鲁台,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五次北征。

四月初,大军出居庸关、过赤城,五月过李陵城,六月到了纳木儿河,却因粮草不济而传旨班师。七月十七日到达榆木川,病情加重自知不省,于是拟遗诏传位太子,第二日便驾崩于军中,时年65岁。

随同北征的大学士杨荣与总管太监马云等人商定,仿效“秦始皇病逝沙丘”的故事,密不发丧,并把军中将士使用的锡器收集起来,化成锡水做成锡棺,将朱棣装殓放在龙车上。为了事不外泄,又将制作锡棺的匠人全部杀死。在返回京城的途中宣布皇帝“朝夕起居进食如常仪”。

八月十日将朱棣的锡棺运回北京并停放在宫中仁智殿。

十二月十九日葬于长陵,由此永乐大帝的时代真正结束,而长期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在太子之位上苦熬了二十年的朱高炽终于登上帝位,开启了明朝历史上的仁宣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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