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千里雪的气色很好,脸蛋儿红扑扑的,曾经的万年冰山美人,竟然脸上也多出了些许笑容,出门给楚骁取餐、取水的时候竟然能和人打招呼了,这让永恒星域军队中了解她的人都是吃惊不小,不过大家想到此女现在正照顾着楚骁便都心里有数了,千里雪仰慕楚骁,早已经是一个没人会说,却不少人都清楚的“秘密”。
尽职的千里雪除了照顾楚骁之外,主要还是对他进行治疗,针灸、丹药、汤药就不用说了,她还不停的陪楚骁聊天说话。天知道这位沉默寡言,平时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的冷美人,是如何对着楚骁絮絮叨叨天天说几个时辰话的,更想象不出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话题,反正霖洛几次趁打仗中的少许空余时间回来看看时,走到门口都听见千里雪在喃喃的对楚骁说着什么,见后者被千里雪收拾得干干净净,又被尽职尽责的治疗着,也就放心了。至于她怎么就对楚骁有那么多话说,作为女人谁不明白谁啊。
在千里雪照顾楚骁的第五天,她在军官餐厅给楚骁取流食的时候遇到了梅笑雨,后者是著名的肚子里藏不住话,便把楚骁独自去救尚蓝衣,然后尚蓝衣死在他面前,接着楚骁一人屠一城,然后杀气侵体、业火焚魂,痛苦之下自杀,幸亏以前吃过还魂丹才保住一条小命的事一五一十全够跟千里雪说了。后者听得有些失神,也没和梅笑雨说什么,端着吃的便回去了。
房间里,千里雪坐在床边,用勺子一点点的将奶粥喂进楚骁的嘴里,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没有像之前那样,一边喂饭一边对着楚骁说话,只是这么默默的喂着饭。而她旁边的桌子上却是有好几个空酒瓶,还有一瓶已经打开,剩下大半瓶的样子,显然她喝酒了,而且还喝了不少。许久,她似乎是有些情绪失控,将勺子往碗里一丢,猛的将碗丢进了垃圾桶里,失声痛哭起来。
“楚骁,你脑子有病是吧?当年茹薇如何对你,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就连她晚上溜进你的房间也不是什么秘密,若宜兰和霖洛是两个妒妇也就罢了,可事实上宜兰都已经认可她了,你装什么装?撕碎一个女人所有的矜持和羞耻心,让她夜夜在煎熬中哭泣却得不到你的一点点怜惜。你端着,你忍着,你有礼义廉耻,你要忠于感情,做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狗屁!一个个傻女人为你像寡妇一样守着,你却坦然的做着你的大英雄、救世主,拯救亿万黎民于水火,你周边的这些女人谁来拯救?你眼瞎看不见吗?还是你觉得我们就活该这么为你守着?茹薇死了,你立一块‘吾妻茹薇’的墓碑还有什么用?你是在应付茹薇还是拿那块冰冷的墓碑去弥补你内心的愧疚?”“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楚骁的脸上,千里雪胸膛剧烈起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脸颊。
“不爱就直说,这种事情连道歉都不需要,让人离开你不会吗?你怎么干的?把人都揽在你身边,各种优厚的待遇养起来,给权力、给地位,你想着是要弥补你的愧疚,我们的青春和幸福你拿什么来弥补?你给了我们念想,却又让我们无限期的等着,你凭什么?!梅笑雨不说我还不知道,你竟然让尚蓝衣从十几岁等你到现在,从一个地境的凡人都修炼成神尊了,还让人家等着呢,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把她安排在我身边是什么意思?告诉我有人比我还惨,让我心里平衡的继续耐心等下去吗?你为她屠了一城的人又如何?你早就诛了她的心!你愧疚了,受刺激了,眼睛一闭逃避现实了,好一个大英雄,天下第一妖孽天才,爱一个女人比让你渡劫还难。我们没对你有过什么过分要求吧?谁也没说要独占你吧?仅仅就是想让你抱一抱,承认是你的女人之一这么卑微的愿望,实现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此刻千里雪已经泣不成声,许久后嚎啕变成了抽泣,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她拿起酒瓶一仰头将里面的大半瓶酒如喝水一般灌下。
“是,我没有跟你开过口,以前我也就想着,留在你身边,只要能够经常看到你,我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不知道是哪个不负责任的所谓哲人说时间能够磨灭一切、冲淡一切,这个人应该被天打雷劈!有些事情真的会因为时间的沉淀而越来越浓烈和无法压制,你怀里还有宜兰和霖洛,我怀里有什么?只有白日梦和幻想罢了。你如果不爱尚蓝衣,干嘛要只身犯险去救她?还像一头红了眼的野兽般屠杀几亿的敌人,用你的命弥补亏欠吗?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说一句‘做我的女人’难道比死还难做到吗?是了,你重感情,不愿意让你的女人分享你零碎的感情和爱,也怕落下一个花心滥情的名声是吧?你知道我怎么想吗?你是个渣男,比那种见一个上一个的渣男还渣男,他们玩弄女人的身体,而你让一个个女人爱上你却还要拒她们于千里之外,你欺骗的是感情!前者,那些女人还能重新来过去寻找未来,而后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将是孤独终老含怨而终,你明不明白?”说着说着,千里雪的火气又上来了,又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楚骁的脸上。
“醒来啊你!你无法面对现实就以这种方式逃避吗?茹薇死了,尚蓝衣也死了,可我还在!问题还没解决呢,装死就没事了吗?你是不是要等着我也死了,然后你才醒来,在我的坟前哭上一夜,然后第二天便能坦坦荡荡的重新做人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是我千里雪张狂,我也好,茹薇和尚蓝衣也罢,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女人,没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楚骁的,看得上你,是你三生有幸,你没资格不要我们,更没资格无视我们对你的感情!你给我醒来啊!”说着,她开始拼命的捶打楚骁,不争气的眼泪再次簌簌落下。“你给我醒来啊!好好的,认真的抱抱我……”千里雪嘴里嘟囔着,人已经醉倒,歪在楚骁的臂弯处睡了过去。
宜兰的胜仗彻底鼓舞了整个同盟的士气,兽族自告奋勇的担任起进攻第十座城“武远城”的任务,战术方面区别不大,虽然“武远城”有大量的小型飞船和成片的机甲,不过依旧是在同盟军绝对优势的碾压下,未能撑住三天。兽族士兵的勇武怕是比自由之翼的那些亡命徒还要更甚,而且他们喜爱血腥,横尸遍野的景象不会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反倒是让这帮嗜血的家伙更加兴奋了。他们同样不惧怕死亡,作为兽类,恐怕天生对死亡的恐惧就没有人类强烈,死在战场上对他们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连给战友收尸的习惯都没有,要不是宜兰这边有收殓烈士遗体送往“英雄冢”下葬的命令,怕是他们会将战友的尸体连同敌人的尸体一起放火烧掉。
战局的顺利并没有让宜兰松一口气,他和司令部的众人已经开始商量进攻第十一座城“武魂城”的计划了。
“乾坤城”的会议室内,众将围坐桌旁,脸色都很难看,听着参谋汇报这些日子的战况,宜兰打仗或许没有楚骁那么多的奇思妙想和凌厉的攻势,但她的特点是战术安排的及其细致,比如说登陆场设几个,哪些部队负责护卫登陆场,哪些部队分为几路通过哪些路线杀奔敌人的城池要塞,遇到敌人机甲如何对付,用什么样的战术来应对敌人的集群冲锋等等。直接的结果就是伤亡下降了,而且激战的时间也略有缩短。
珞璜默不作声的听着汇报,脸色一阵白、一阵黄的,那参谋看到珞璜的表情,脑门上都冒冷汗了,天知道这位元帅会不会一怒之下一巴掌将自己给拍死。终于珞璜忍不住了,一把抄起桌子下面的一个垃圾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女亲兵连忙上前拍着她的后背,而后者则是吐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在座的所有将军们全都是一脸懵逼,本以为她会发怒,没想到却是吐了,这是什么情况?被恶心到了吗?
吐了老半天,珞璜才坐直身子用亲兵递上来的手巾擦着嘴和眼泪,然后用杯子里的水漱漱口,便靠在椅背上喘起了粗气。见到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珞璜才尴尬的笑了笑道:“孕吐没见过吗?做女人真不容易,男人舒服那么两下子,女人却要受尽十月怀胎之苦,你们以后可要对自己的妻子好一点。”众人无语,只是两下子吗?陛下看来也不是样样比人强的啊。
“好了,言归正传!”珞璜拍了拍桌子道。“虽然我们的战略就是要消耗敌人,但他们的进展也太迅速了,消耗得还远远不够,照这样下去,不等派遣军大队人马回援,我们十五座城就都被他们突破了。诸位,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一位上将站起来道:“元帅,我们应该向‘马六甲星河’增兵,加强我们的防守力量。”
珞璜眉头一皱:“言之无物,十五城都在小行星上,地方就那么大,我们已经塞满了三四亿的士兵,再增兵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那上将连忙解释道:“是舰队,我们需要调集一支强大的舰队,在他们的大军登陆小行星之前便消灭他们。”
珞璜眼皮抽了抽,她不知道眼前这位上将是不是花钱买的军衔,对军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竟然还好意思站起来大放厥词:“你以为我不想消灭他们的舰队吗?星河内航道太窄,根本就不是舰队决战的地方,队形摆不开你懂吗?”一句话把那位上将怼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人吭声了。
珞璜很失望,她现在才感受到这个古老帝国的已经到了根子上,虽然看上去依旧如一棵参天大树,可高大的外表之下已经被无数蛀虫侵蚀得全是空洞,摇摇欲坠了,就连帝国基石一般的军队,也都是庸才当道,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她对赢得这场战争的信心又少了几分,可是没有办法,这个帝国是他男人的,而现在她还怀着这个男人的孩子,为了肚子里小生命的未来,她无论如何都得用自己女人的柔弱肩膀,扛起拯救这个帝国的重任,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
“既然没人有建设性的意见,那么本元帅就直接下令了。从预备队中调集一支五百艘战舰的舰队,出动‘乾坤城’内所有的‘黑甲军’,我们要反击,夺回‘武远城’和‘武威城’,老娘可没有承诺他们一直被动挨打,也让那帮反罗萨族同盟的乌合之众们明白一下,这条‘马六甲星河’,远比他们想象的要长。”珞璜的眼里闪动着一缕寒芒。
“元帅,‘乾坤城’内的‘黑甲军’只有一亿,是专门负责保护您安全的,怎能轻易调动征战?况且人数太少,只怕寡不敌众啊。”一位老将军起身说道。
“老将军,本帅身在‘乾坤城’,暂时根本不需要保护,至于你对黑甲军实力的怀疑,那就更是多虑了。所有人都知道罗萨族军队中的精锐是卫戍军,而卫戍军中也有精锐,那就是‘黑甲军’,我说他们能以一当十,那都是对他们最保守的评价。就这么定了,参谋,将我的命令传达给‘黑甲军’的萨德上将,我只给他六个时辰准备,然后就出发进攻。散会!”在场的这些将军们直接被珞璜选择性的忽略了,他们或许能够做到按部就班的去守城,消耗楚骁大军的有生力量,但要是指望着这些人像个真正的将军一样用脑子打仗,那就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们了。
在书房,珞璜坐在桌前揉着自己有些水肿的小腿,怀孕女人该有的所有不适似乎她都一样没落下,而影蝶则是站在不远处小声的向她汇报着什么。
“你是说,现在带兵打仗的是宜兰和梅霖洛?楚骁的那两个老婆?”珞璜吃惊的看着影蝶。“怪不得感觉近来对手打仗的风格有些不同了呢,没想到楚骁的老婆还是有两下子的将才呢。楚骁竟然派他老婆指挥战斗,那他自己呢?干什么去了?”
影蝶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的说道:“他……好像是自杀了。”
“什么?!”珞璜差点跳了起来,这个打死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其实属下也不太敢确定,因为事情好像很诡异,不太符合逻辑。”
“仔细跟我说说。”珞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若是楚骁死了,无异于罗萨族少了一个心头大患,这场战争也就算是赢了一多半了。
影蝶从楚骁单刀赴会开始讲起,再到他一人屠一城,然后业火焚魂,选择了自杀,随后被众人抬走,最后便是宜兰接替了指挥。珞璜听完后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楚骁还是个情种,显然是为情所困了,一刀扎穿了胸膛,然后还用刀搅了搅,这要是还能活,那就没天理了。好好好,既然对手是两个寡妇,那我们自然是得做个好人,送她们与丈夫团聚才是。”
同盟军旗舰之上,霖洛还在联络着各方面军调配着兵力,准备下一阶段的进攻,而宜兰则是和虫族女帝交代着“武魂城”的仗该怎么打,突然,通讯器里响起了“武远城”兽族军队方面的求救信号,罗萨族开始反攻“武远城”了,对方动用的是一批黑甲士兵,战斗力极其强悍,兽族留守的三亿军队正节节败退,而离那里最近的兽族舰队已经接到求援,开始向那里增兵了。
一旁的兽皇说道:“宜兰将军放心,对方反扑本就在我们的防范之内,虽‘武远城’只有三亿守军,但兽族舰队中还有四亿,进攻一座新的要塞城市都够用了,难道还守不住敌人的一次反扑吗?”
宜兰眉头紧皱,虽然兽皇所言有理,但一股强烈的不安还是让她有些放不下心来,她对一旁的作战参谋道:“令兽族舰队派出情报飞船,确定敌方反攻的兵力,要快。”
不到半个时辰,情报飞船来报:“敌方出动五百艘战舰,多以运兵船为主,登陆的兵力一个亿左右。”兽皇听后哈哈大笑,可在场的其他大多数将领则是皱起了眉头,而宜兰和霖洛更是大吃一惊,狠狠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兽皇不解,连忙问道:“对方人少,你们何故如此大的反应?”
宜兰叹了口气道:“兽皇前辈,你仔细想想,那珞璜岂是一个蠢人,怎会把一亿士兵平白的送来填坑,若这一亿人是普通的士兵,又怎能将三亿兽族大军打得节节败退?很显然,他们出动百里挑一的精锐王牌部队了。”
与此同时,在楚骁的舱室,千里雪脸蛋红扑扑的,青丝凌乱的散在楚骁的胸前,脑袋枕着他的臂弯,一条腿还缠着楚骁的腿,睡得格外香甜。突然一只手缓缓的出现在千里雪的头顶,轻轻理顺了她的秀发,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声轻叹响起:“还真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连阎王爷的车都拒载,这就是所谓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楚骁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缓缓的坐了起来。他的动作立马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千里雪。
“你……你醒了?”千里雪一脸发懵的问道。
“你一顿臭骂加大耳光,就是死人棺材板也压不住了啊。”楚骁讪讪的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