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胆子大,”御书房内,帝王翻着温知意的奏疏,“新官刚上任,就敢上报这些。”
“陛下用微臣,不就是让臣做这些别人不敢做的事吗?”温知意直白道,“不然难道您真缺一个京城防卫官?”
她用自己的一年时间换来戚静流的流放,然后打算轻轻松松、无所事事地把这一年混过去,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想让帝王满意,她就不得不做出点实事。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聊天就是愉快,”帝王笑着看她,“可惜就是不够委婉。”
“委婉?”温知意挑挑眉,显然对这个词颇有几分不以为意,“像您的其他爱卿们一样打机锋吗?”
“朕也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但想在朝堂上混得好,你就得学会使用他们的语言。”
温知意怔了怔,才意识到,这是帝王在提点她:“谢陛下,臣知道了。”
“放心,这件事朕会处理,朕保证不会让此事牵涉到的人对你不利的,”帝王看着那封奏疏,神色中终于带了点怒色,“他们倒是胆子大得很。”
“谢陛下维护。”
“朕愿意维护你,是因为朕对你寄予厚望,”帝王正色道,“温知意,你可知为了让你入朝,朕扛了多少压力?”
“臣不知……”
“让女子入朝,可不是简单的事。来自朝臣的压力,来自舆论的压力……有些自诩清流的迂腐臣子,就差没指着朕的鼻子骂昏君了。”
温知意下意识感叹道:“当皇帝是真的不容易。”
帝王看着她笑了笑:“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朕面前这么说。”
“但我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帝王摇头:“并不是,大部分人只看得到权柄,看不到责任。”
“也不能怪他们。”
“是啊,毕竟权力是真的挺爽的。”
“……”
帝王继续刚刚的话题:“自你入朝以来,朝野之间一片议论纷纷。你可知朕日日祈祷近期不要发生任何天灾,或是任何奇异的天象?因为一旦发生,立刻就会有人把这些事联系到你身上,说这是朕坚持令女子入朝所致。到时一定会有大批官员借此要求朕将你逐出朝堂,没准儿还要逼着朕对上天谢罪。”
“谢陛下厚爱,”温知意有些动容,“但……为什么?”
为什么扛着压力还要坚持让她入朝?就算她再聪慧再能干,她也不可能比朝中那些老狐狸懂得更多。
“因为你是一个符号,是一个象征,当初薛温酒的传奇传遍天下,你可知有多少人家开始送女童习武?”
“臣不知……”
“不算少,但也不够多,”帝王直视着温知意的双眼,“现在你明白朕为什么要让你入朝了吗?”
“因为不够多?”
“果然是聪明人,大楚朝私塾乃至官学从来都不禁女童,但民间却鲜少有人家愿意把女童送入私塾,你可知是何原因?”
“……浪费。”温知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