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央心里,玉柏无需再借亲事来添仕途助力,更何况真谈助力,像褚家这样罕见的清贵门第,也是最为绵延长远的。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们做父母的都合意了,孩子们既也投缘,又何必再来烦扰我这老头子?过礼择日子也好,往后是吵是闹也罢,统统别再来烦我。”
太傅摆摆手,一副无意掺和之态,却也等同是点头了,乔央自然欢喜不已地笑着应下。
又听一心求清净的老太傅说道:“从今往后,你们只当老夫是出家做了和尚,轻易别为凡尘俗世来我这庙里,那我就再清净不过了……”
乔央故作欲言又止:“那下月天子大婚……”
老太傅登时抬眉:“吾乃主婚人,少了老夫,她这大婚办得成吗?”
乔央连声应着:“是是是,正是了……来了!咬钩了!”
秋日鱼肥,乔央此行收获颇丰,告别太傅,心情大好地拎着沉甸甸的鱼篓回城去,经过兴宁坊,不忘分了两尾鱼给常阔。
乔央分享的不单是鱼,还有自家小子亲事将定的好消息。
常阔皮笑肉不笑,想到自家臭小子,难免几分恼火。
常阔倒也不是多么心急娶儿媳妇这件事,实是他家中自去年便开始操心议亲之事了,却是至今也没个半分眉目,且岁安那臭小子态度离奇,找上门来的亲事,这臭小子却是连议也不肯议,更遑论是相看商议了。
追得急了,臭小子便一头扎进军营里,十日半月也见不着人影。
常阔正上火时,听得儿子回来,便将人喊来厅中,厅门一关,让人严加把守,活似升堂刑讯。
“就连冰人们都说,就是要照着模子来找,总也得给个模子出来吧!你倒好,一问三不知!”
“现如今说什么的都有了!”常阔和大长公主一左一右坐在上首,见站在那儿的常岁安依旧一声不吭,常阔提拐指过去:“莫说旁人了,就连老子也疑心你是不是一截断袖!若是,趁早说明了,也省得到时押着你娶妻,再平白祸害耽搁了人姑娘家,稀里糊涂干了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大长公主淡淡瞥了常阔一眼。
“我……我才不是!”常岁安涨红了一张脸。
常阔还要再发作,李容拦在他前头开了口,温声问儿子:“那你和阿娘说句实诚话,是否相中了哪家女郎,已有了心上人?”
“他有个屁的心上人!”常阔:“我带大的儿子我能不清楚?我看他这块木头是打仗打傻了,压根儿就没钻开那一窍!”
说着难免心烦,突然又想到前日之事:“如今犯难的何止我一家,前日里遇到姚廷尉,说起儿女议亲之事,才知他府中也有个轻易不肯与人相看的女娃娃,难办得很!”
大长公主有意替儿子扑火,便顺着常阔之言岔开话题:“姚廷尉不是只有一女?如今既在中书省任职,亲事上有什么可着急的?”
常阔纠正:“是他家里的侄女。”
虽说是侄女,但姚翼自己子女单薄,偏生唯一的女儿还无意婚嫁,姚廷尉便很操心弟弟家中儿女的亲事,又因各处都在办喜事,只送贺礼却收不回贺礼的姚大人难免有些眼馋,也想让家里头热闹一把。
当然,姚翼这话也只与常阔话赶话提一句而已,是不会说与外人听的。
李容便问:“莫非也想入朝做官去?”
常阔:“偏也不是!总之都是不叫人省心的主儿……”
李容目光微转,落在欲言又止的儿子身上,似随口问:“岁安可识得姚廷尉家中这位侄女?”
“……”常岁安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点头。
李容一笑:“我隐约也有两分印象,似是个十分活泼明朗的女郎,按说不该这样内敛才是……”
说着,看向常阔,突然提议:“这样吧,不如我来替姚家女郎牵一桩媒,我这儿倒有一位合适的儿郎。”
常阔只觉莫名其妙:“自家的饭还没烹明白呢,怎么倒给旁人家烧起灶火来了!”
李容笑微微地伸手端茶:“姚廷尉也不算是外人,管它自家还是旁家,这火先烧一把再说呗……也算是帮着操持国事了。”
儿女婚事说是家事,但历来先有婚嫁才能添人丁,从广义上来说便也算是国事。
常岁安几番想要说话,但每每母亲都转脸同父亲说话,让他全无机会,十分泄气。
此一夜,常岁安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待到天色亮起时,突然坐起,心间有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