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地排遣孤寂的枕边人么?
他们在一起,然后呢?
他终究会娶自己的心上人,或者至少是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到时候同一屋檐下,她不再是妹妹,又以何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
再一睁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才入了斋舍,将笔墨书卷放下,李棠月和苏宛如前后脚进了门。
李棠月瞧见她苍白憔悴的面色,不由得心中一紧:“昨日回去,谢阁老可有为难你?我瞧他脸色好生吓人,不会罚你了吧?”
苏宛如也凑过来笑说:“你哥哥肯定发了不小的脾气,然后呢,可有同你说,往后不许你再看别的男子,只能看他一人?”
阿朝被这一连串问得有些发懵,一时难以启齿,想起昨日的场景,脸颊又不禁泛了红。
苏宛如立刻懂了,该不会是被狠狠欺负了吧!
“你脸红什么?”
她故意这么问,阿朝就更是羞愧难当,“没脸红,哥哥也没说我,不过端午的龙舟赛我可能没法去看了,”她难为情地别过头,寻了个由头,“我答应了哥哥,这个月的算术考校要继续拿到前三。”
苏宛如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我懂,我懂。”
不让看光膀子的男人呗。
不过她这些愉悦的小心思不能表现出来,甚至一度感觉背叛了自己的好姐妹,毕竟姜燕羽从前也是心仪谢阁老的,但苏宛如更希望她做太子妃,至于谢阁老,她倒想看看这对假兄妹能瞒到何时!
五月的女红考校很容易,只需编织一些端午节要用的五色长命缕,手法简单,阿朝闲来无事,与崖香她们一起编了不少,分给了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府上也应着习俗,早早挂上菖蒲和艾草。
“姑娘怎么不同公主、李姑娘她们一起去看龙舟赛?”
端午这日,丫鬟进门都要问这么一句,阿朝只能无奈摇摇头,拿自己的课业应付过去。
端午最热闹的当属护城河上浩浩荡荡的龙舟赛,这是整个皇城的盛事,到时不仅皇帝亲临崇圣塔,文武百官也会到场,全盛京的百姓都会在护城河边围观。
他也会到场,站在陛下身边,而她与公主站在一处,那就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何况人家不愿当兄长,却还要拿起兄长的威严来管束她,不喜她瞧别的男子,说得难听点,就是强权!□□!恶霸!
从那日曲水阁后,阿朝就再也没见过谢昶,每每下学也是立刻回府,他亦再没来青山堂。
他说等她考虑,阿朝总以为自己能再混过去几日,却没想到端午这晚,她才净了手,正准备用膳,外面起了跪拜之声。
谢昶过来了。
还带了轻微的酒气。
阿朝瞥了他一眼,对方居然面色如常地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坐。”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才轻轻吸了吸鼻子,又听他道:“宫中摆了晚宴,我没打算留在那,被陛下罚了三杯。”
他一顿,又道:“往后逢年过节,都来陪你可好?”
话音落下,阿朝的心轻轻颤动了一下,手中的银箸慢慢捏紧,嘴巴里漫上淡淡的苦涩。
他们分别了太久,他知道自己很重视这些团聚的节日,想要一些仪式感,想要记住他们在一起的年年岁岁。
可往后哥哥不是哥哥了,再多的仪式感还有什么意义。
她吁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银箸,屏退所有的下人,沉默了许久,这才转头看向他。
“我们……还做兄妹好不好,那日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以吗?哥哥……”
一瞬间,泪流满面。
这世上,唯有血缘亲情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倘若做不成兄妹,他们很快什么都不是了。
他对她那么好。
她不想失去哥哥,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