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朝猜出这一层,想不担忧都难了。
谢昶从衙署回来,敏锐地发现小丫头的神色与往常有些不同,才要询问几句,小丫头就殷勤地扶着他进门,晚膳时桌上的补汤是两人的份例,她更是招呼他多喝一些补身。
可他一个大男人,喝这么多乌鸡汤作甚。
碍于小丫头盛情,谢昶勉强端过来,可才喝了两口油腻腻的汤水,胃里就一阵恶心。
这症状持续多日了,只是从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且他一直饮食清淡,反应并不强烈,但喝完这口鸡汤,谢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阿朝吓得抓紧他的手,“你是不是想吐啊?”
话音落下,满屋子屏息凝神的下人都抬起了头,崖香接过自家夫人的眼色,赶忙端了铜盂和漱口茶来。
谢昶原本还没这么严重,可一闻到那油腥腥的鸡汤味儿,那股恶心劲就上来了。
但首辅大人向来端方自持,指节敲击两下桌面,立刻吩咐下人将鸡汤端走,然后就着铜盂漱了口,饮下几杯冷茶,总算恢复如常。
底下的丫鬟小厮见此情景都吓得面面相觑,瑞春要去请大夫,被谢昶冷声斥退。
只有阿朝明白其中的隐情。
经此一事,她对谢昶又多了一层忧心和感激。
夜间就寝前,看到小丫头又是想替他按穴,又是吩咐下人给他煮缓解难受的汤药,忙到忘记自己才是那个有身子的人。
熄了灯,阿朝靠过去抱住他,脸蛋伏在他身前,闷闷道:“都怪我大意,光顾着自己保胎,没什么害喜的反应,还以为老天爷眷顾呢,原来都是你在眷顾着我。”
谢昶只能安慰她:“我与你体质不同,即便有些反应,也无甚大碍。”
阿朝见他皱着眉,忙问道:“是不是头疼?”
小丫头伸手就要来给他按压太阳穴。
“当心,”谢昶怕她压到肚子,赶忙阻止,“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他不用她费心劳力地来照顾他。
毕竟这都是浮于表面的疼痛,于身体并无大碍。
阿朝安安静静地靠着他,手边就是他结实的凶膛,又不由得想起白日擅保胎的婆子说起女子孕中常有的痛反应。
她没有痛觉,因此感受不到,他却未必。
阿朝担忧地看了身边男人一眼,鬼使神差地伸手捏了捏。
谢昶额头当即青筋一跳,“你做什么?”
阿朝小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想知道,你这处疼不疼?”
谢昶沉沉地吁出一口气,脸色黑到极致。
本就忍得煎熬,再被她这么一折腾,他也遭不住。
怀胎三月,阿朝的肚子还不显,却察觉鱼泡在腹下涨得厉害,意识到不对,这才赶忙缩回手,讪讪地往床内挪了挪。
谢昶双目闭紧,良久才慢慢地平息下来,床内再次传来小丫头的关心,“除了孕吐,你还有旁的反应吗?”
“……没有,不必担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一念起时,便是听到她柔软的嗓音,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都会让他体内火起……偏偏动她不得。
况且这个话题他也实在聊不下去。
阿朝还想问一些细节,可察觉到小腹鱼泡涨起,她只好乖乖闭了嘴。
隔日医女来号脉,听到胎儿已经稳定下来,夫妻俩都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医女又见谢阁老晦暗的眸光沉甸甸地光盯着夫人瞧,不由得捏了把汗,“是这样,头三个月过去,适当同房对胎儿无甚影响,但切记不能太过激烈,时长不宜过久,否则也会有滑胎的风险。”
这些即便她不说,谢昶也自然明白,这医女倒显得很不放心他的样子,反反复复地提醒……他看上去有那么贪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