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众人,唯利是图,为了共同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姚蓁的对他们尚有可图之处,宋濯出身世家,又是难得的栋梁之材,宋韫必然会想着从他那处得到些什么,做事有所顾忌,不会伤及他的性命。
宋濯应当是想到这一点,才敢孤注一掷,与虎谋皮。
秦颂古怪的笑了几下,阴恻恻地道:“还是去见上一见罢,你会乐意的。”
姚蓁听着他这话,斜睨向他,望见他脸上古怪的神情后,额角突突的跳动起来,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秦颂命人将姚蓁的双眼蒙上,确认她被蒙的严严实实后,愉悦的哼着曲子,领着她去见宋濯。
姚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距离宋濯极近。姚蓁现今在的位置,只能勉强看到他俊逸的脸,她想瞧一瞧宋濯身上的伤势,便依言走近一些。
待走近了,她才发现宋濯虽然陷入昏迷,但苍白的薄唇在翕动着;屏息凝神一阵,她听到他气若游丝地在唤:“……蓁蓁。”
姚蓁的鼻头霎时一酸,眼眶中又泛起了泪花。
蒙眼的布重重地勒着姚蓁,将她的眼周勒的有些痛。姚蓁什么都看不清,被婢子引着前行,心中未免有些惴惴不安。
然而当感觉到秦颂有意领着她绕路时,姚蓁心中不免又有些好笑,觉得世家未免有些过于忌惮她了。
旋即,她意识到,世家并不是在忌惮她,而是看重宋濯,生怕旁人知晓了宋濯的所在之处。
她心中一沉。
走了约莫三刻钟的时间,姚蓁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周遭的空气亦逐渐变得浑浊。
姚蓁辨别着水声,正诧异着见宋濯竟然还要过河时,她听到秦颂低声吩咐一句,而后婢子便扶着姚蓁继续往前走。
水声越发明晰,姚蓁心中狐疑,听到有人提醒道:“抬足。”
她抬起租,感觉足底一晃,原是踩在了木桥上。
木桥并不长,十几步便到了对岸。
当姚蓁的足底再次踏在地面上时,她听到秦颂阴森如毒蛇的笑声:“取下公主的蒙眼布罢。——公主,你会心中痛快的。”
婢子上前为她解布,衣料摩挲,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姚蓁耳边回荡着秦颂阴恻恻的笑声,他们似乎身处在空旷的建筑之中,稍微大些的动静便能有激出回响。
她支着耳,竭力辨别着面前的动静,反馈给她的却是一片死寂,空寂寂的,丝毫没有宋濯的动静。
姚蓁浑身僵硬,想到秦颂方才阴阳怪气的话语,头脑有些发蒙。
秦颂为何执意要带她来此,又频频提及,她会痛快不已?
她的耳边“嗡”的一声响,想到了一个可怖的可能,浑身血液宛若逆流。
莫非,莫非宋濯出事了?
她心中一阵锐痛,宛若被尖利的刺用力捅了一下,而后狠狠拧转,恨不能将她的心脏绞成一滩血肉泥。
婢子终于将层叠繁复的蒙眼布解下。
姚蓁眨眨眼,视野聚焦,在借着日光,望见面前那道被捆在刑架上、浑身是血的隽长身影时,鼻息一窒,心中怮痛难平,泪水霎时便夺眶而出。
她死死咬着牙,双手指甲用力掐着手掌,才将眼泪逼回。
秦颂慢悠悠地踱步,瞥她一眼,愉悦道:“公主,我亲手打的,你可还满意?”
旋即他面色一僵,狐疑地打量着她:“你哭了?”
姚蓁缓缓抬眼望向他,面容无波,眼深如潭,唇角勾起一抹笑:“满意极了。”
她浑不在意的用衣袖拂拭眼尾,借助衣袖的遮掩,深深地望向宋濯,确认他的胸口尚且有气息起伏时,定了定心神,将方才所有的失态尽数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