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漫长的等待,绑匪终于在第二天临近中午时,与李晓东父亲取得了联系。
而在此之前,警方也做通了李晓东父亲的思想工作,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毕竟这是一起性质严重的刑事案件,对警方而言,唯一要考虑的就是人质的安全。而身为父亲,纵使对儿子有再多的怨言和不满,都不应该为了一时之气拿他的生命去冒险。
绑匪和之前一样,用李晓东的手机进行联系。
“带上钱,两点半到jn公园,到时候会再联系你。”
绑匪说话干净利落,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连十秒钟都不到,而且不给李晓东父亲任何提问的机会,完全是一种“听不听随你”的意思。
虽然这通电话简短到让警方无法进行追踪,但却让尧舜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般的绑架案,绑匪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钱,所以在与人质家属联系时,绑匪最在意的都是钱是否准备好了,如果没有,要么通过伤害人质威胁家属;要么就是为了尽快拿到钱,和家属讨价还价一番。然而这名绑匪却什么也没说,甚至连钱是否准备好了都不过问。一千万,对于一个工薪阶层的家庭而言就是个“天文数字”,然而绑匪只给两天时间,还全都要现金,到了时间对此却又不闻不问,即使他担心电话被追踪,也不应如此,显然他并不在意钱是否准备好的问题。
而最终的结果也正如尧舜所预料的,绑匪始终没有出现过,一直通过电话遥控李晓东的父亲,一会去这个公园,一去那个商场,通话时间也从不超过十秒,在足足逛了十几个地方后,绑匪让他开车回到了最初的jn公园,并让其将钱放在公园其中的一间男厕所的隔间里。
绑匪逛了半天,最终回到倒是可以理解,但却选择了一处相当于把自己推进“死胡同”的地点,这不像是在故弄玄虚,更像是在自寻死路。
警方在厕所四周布控的同时,也派出侦查员在公园四处搜寻,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员,但最终一无所获。
眼看夜幕降临,绑匪依旧没有出现,在公园来来往往的群众也逐渐增多,尤其是进出厕所的人员,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埋伏在四周的侦查员全都瞪大双眼,生怕错过任何一名可疑人员。
最终,警方没有等来绑匪,却等来了人质已经被送往医院的消息。在确认人质身份无误后,现场布控的侦查员迅速进入厕所检查赎金,赎金完好未动的仍留在现场,这让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但尧舜却心知肚明,而且这样的结果也等于是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
李晓东虽说是死里逃生,但全身伤痕累累,布满了淤青,甚至想要找到一处完好的皮肤都难,右臂和左腿骨折,左眼失明,左耳失聪,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落下了残疾,对今后的生活肯定会有影响。
发现李晓东的是一名w县x村的村民,他傍晚时分到自家的养猪场喂猪,看到一个赤身、浑身是伤的人躺在猪圈外的一个泥坑里,起先还以为是死人,后来壮着胆上去查看,发现还有呼吸,就赶忙报了警。
当地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后,在受害人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物品,只有一张被万能胶粘在胸前的纸,上面的内容是从各种印刷品上剪下的文字拼凑起来的,“李晓东,所犯的罪行必须要用一生去偿还”,同时在纸上也发现了一组指纹,和之前所发现的纸条上的指纹经过比对,属于同一个人。
而在养猪场外还有一组较为清晰完整的轮胎印迹,从尺寸和纹路上初步判断,应该属于电动摩托车,经过初步比对,与养猪场的主人所骑的电摩并不相符。
得知消息后,尧舜立刻组织警力展开调查工作,不过由于养猪场并未安装监控,再加上李晓东仍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并不清楚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将李晓东扔在了那里,警方只能根据养猪的村民提供的最后离开猪场的时间进行推算,调取x村周边所有的监控,逐一查看。
经过治疗,李晓东终于在送医后的第四天清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比较虚弱,但神智还较为清醒,已经可以接受询问,闻讯后,尧舜也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我儿子被绑架了,你们救不到人,现在他被弄成这样,你们还好意思来!”李晓东母亲不满地斥责道。
“这种结果的确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我们也想能尽快抓到绑匪,所以希望你们能配合。”尧舜耐着性子说道。
“我才不管什么配合不配合的,抓人是你们的工作,我儿子这才刚死里逃生,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到现在抓不到人,一群废物,我呸!”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希望你能注意你的用词。”尧舜虽然加重了语气,但依然耐着性子。
“我注意什么,快滚,不要影响我儿子休息,他还是个孩子,要是有个好歹的,我跟你们没完。”李晓东母亲依旧不依不饶。
“你给我把嘴闭上。”李晓东父亲黑着脸,狠狠瞪了妻子一眼,一把将她拽到一旁,“你儿子弄成这样是人家警察害的吗?那是他自找的!干了缺德事遭人报复了,现在人家警察是来替你儿子抓凶手的,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医生都说他没事了,问几句话还能把他问死了吗?他是塑料做的吗?”随后他转向尧舜:“警官,你问吧,随便问,医生说了,没事了。”
尧舜礼貌地笑了笑,表示感谢后,坐到病床边,问道:“李晓东,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尧舜,为了能尽快破案,希望你能尽可能多的回忆被绑架的过程,为我们提供和绑匪有关的线索,如果在问话的过程中你感觉到身体不适,可以随时要求停止询问,你听明白了吗?”
李晓东微微点了点头。
“那现在请你把被绑架的这段时间发生的详细情况先说一下,我知道,这段回忆可能会让你感到不安,但为了能尽快抓到绑匪,你一定要仔细回忆,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我尽量。”李晓东有气无力地说道,“那天我约了朋友去网吧,在上楼梯的时候听到有人叫我,我就回头去看,那人走到我身边问路,我说不知道,就在我转身准备走的时候,那人突然从身后捂住了我的嘴,然后用针扎进我的脖子,我想喊,想挣扎,但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根铁棍站在我面前,但他戴着墨镜和口罩,还有帽子,我看不清他的样子,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之前向我问路的那个人,他一看我醒过来了,就开始殴打我。”
说着话,李晓东的身子朝被子里缩了缩,身体不自觉地瑟瑟发抖,虽然身体的伤可以很快治愈,但那段可怕的经历在他内心留下的创伤却并非轻易就能康复的,甚至还有可能在心里留下永久的“伤疤”。
李晓东母亲见此情形,出于对儿子的保护,她准备打断问话,却又被老公拽住了,她看了老公一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样子,之前的那次争吵让她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