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条。”他说,“这条拿走。”
季时:“……”
他低头看了眼几乎被沾水毛巾:“不是还很干吗?”
敖真说:“都擦过了,脏了,换一条。”
他说完还从手里变了个折扇,用扇尖儿指着洁白柔软毛巾面:“看到没?这里刚才擦过了,脏脏。”
季时:“……”
他觉得这死小孩有时候真是事儿逼。
但小龙王对自己头发特别执着。他从养尊处优到现在没了侍仆和仙兽,能接受这小破屋,却不能丢了自己以前体面。
而这体面最典型,就是他头发。
他头发最初并不是这样。只是得了神泉庇佑,日积月累,神泉便附着了神力在他身上。
那一抹微卷水色,便是象征。
他只记得,自己无论在何时——在侍仆围绕玉台也好,再剑气恢弘练剑台也好,在雾气缭绕望乡台也好。
他总是护着那一丝不得而知微弱神泉,久了……便也成自然了。
可神泉之力为何独独附在他发尾上,他却又不记得了。如今已过千百年,那发尾神泉究竟还有没有效果,他也不得而知了。
“总之,本王之发与本王龙角一般,需要精心保护。”敖真憋了半天才憋出了这句话来,“凡人,再给我条毛巾。”
季时一时无言。
他下了楼,把所有毛巾都拿了出来。
大概三十几条,敖真这才满意地抽了一条,又开始事儿逼一缕一缕擦他头发。
季时看着他发尾,那抹透蓝色格外好看。有时候幽深得像是不见底海,有时候在光下却又像直达水底清蓝。
敖真擦过发尾时候,明明已经没有了水,可那抹透蓝却仍然湿漉漉地像沾了水。
季时看着,又觉得这龙王发丝,是值得精心对待。
他只是看着,就想到了敖真依靠在玉台上、被仙兽们梳着长发模样。
掂着一杯仙酿,散落着发丝,慵懒而惬意。
他忍不住问:“你头发,天生就是这样吗?”
敖真:“倒也不是。我神力恢复时候,是长发,而且最初也不是这个颜色。只是在发尾附上了神泉后,便是这样了。”
季时:“神泉?”
敖真点头:“其他神兽或多或少也受过神泉庇佑,只是都是印记。唯独我……我在发尾上。”
可他也不记得为什么,怎么想却也想不出缘由了。
神龙便是真龙,一片鳞、一缕发皆属于龙,没有什么附在哪儿力量不同说法。
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什么,却听到一旁季时优哉游哉地笑了一声。
“附在发尾上。”季时说,“如果是我在场,也会让这神泉附在你发尾上。”
敖真一怔。
季时道:“你这头发真好,可惜从头到尾都白得有些单调。如果能在发尾点缀些蓝色就更好看了。”
敖真:“……啊?就这?”
季时:“这怎么了?”
敖真心想,凡人就是凡人,看事情眼光都这么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