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龙大人从下凡至今也有小一段时间了。
他向来都是被惯得极好——仙兽也好,苍生也好,哪个不对他服服帖帖,把他供到天上去。
但他被季时给摆了不知多少道。
这凡人说话自带嘲讽,没惹他都能莫名其妙地中了枪。长了一副漂亮皮囊,结果跟带刺玫瑰似,一言不合就戳人。
敖真觉得自己被气得不轻。
他鼓着一张脸:“凡人,你敢趁我这种样子时候使唤我,等我恢复了,可别后悔!”
季时:“行,行。”
“我是说真,”小龙王无比严肃,“到时候有你好受!你可别哭着向我求饶!”
季时眼皮快撑不住了,他连敷衍都懒,打了个哈欠:“知道了知道了,睡吧。”
说完像没忍住一样低笑了一声,转过头,闭上眼睡着了。
均匀呼吸声逐渐被淅沥沥雨水盖过。
敖真趴在柔软枕头上,看着眼前那安静睡颜——白皙脸,浓墨一样睫毛,他安安静静地睡着时,便真像水墨一样,雅致却又栩栩如生。
敖真想:这凡人,自己还不是一样。不说话时候多好,说了话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窗外雨滴落在屋檐上,拉长了成了珠帘,再缓缓坠落而下。
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莫名地就伸出手向右探去——
可这习惯性动作失败了,他并没有触碰到记忆中笔墨与宣纸,没能描摹出眼前所见,触碰到只有孤零零一盏旧台灯。
敖真手顿了顿。
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将台灯关上了。
·
大雨下了一整晚,终于在第二天放晴了。
雨后初晴,阳光透过缝隙微微投射入一丝光晕,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日雨水与青草混杂清新,沁人心脾。
都不知道梅开几度了,季时跟往常一样把扒拉在自己身上死小孩给丢到了一旁,下床梳洗。
敖真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说梦话。
“大胆凡人,等、等本王恢复了,你给我等着……”
季时:“你今天怎么不梦到有人给你供奉了?”
敖真:“凡人,你敢使唤我,我、我非得让你对我求饶才行……”
小龙王讲话含含糊糊,说梦话时更带着点儿奶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季时嘴上说着“好好”,心里却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虽然没多久,但他已经习惯了敖真这幅奶凶奶凶样子了。连最开始震慑他墙上龙影都快忘得差不多了,还会怕这小孩儿恢复后模样?
他可不信敖真能干出什么让他求饶事情来。
季时对此十分不在意,一边好笑地应和,一边出门去了。
诊所常年没人,但季医生有很好职业操守,每日坚持上下班。
开店前他还会去隔壁美食街吃个早饭,一般是最便宜小馄饨或者白面馒头,回来时候再顺道给敖真买个奶香流沙包。
这几天讲座那里赚了三千八,孙小棋又买了一大笔货物,季时手里终于多了一点余钱。
他终于舍得给敖真换了个早餐,把奶香包换成了烧麦,拎着食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