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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6（第1页）

入秋风偶尔有些刺骨，清晨阳光透过了树荫，在满地投下斑驳阴影。

李维是第二天一大早到达门口。

诊所是每天八点半开门，当季时打开玻璃门时，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前男人。

他依然穿着西装——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肩头还有几片沾满露水落叶，像在等待谁一样一言不发。

门口风铃照旧发出了“叮铃铃”响声，李维终于舍得抬起头，有些出神地看着摇晃铃铛。

季时轻声道：“李维先生。”

他昨天夜里受了点凉，又起得早，声音有点哑，有点儿轻，却恰巧能不打扰地把人唤醒。

李维被他唤了声，有些失魂地回了神。

他脸上很疲惫，虽然憔悴了不少，可却没了之前绝望与死气。他长长地呼了口气，有些勉强地扯了个笑容来：“医生。”

季时将诊所大门打得大些。入秋清晨有不少凉意，他忍不住“哈啾”了一声，侧过身，让出了个道来。

“馒头在里面，”季时说，“你要再看看它吗？还是我就将它安顿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

季时微微点头。得了主人允许，他便打算进去整理一下，可刚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了有些虚弱“等等”。

李维脸上笑意快绷不住了：“我……我还是，我还是再去看看它吧。我……”

他缓缓地低下头，有些颤动地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件有些陈旧小衣服，那衣服上还有缝缝补补痕迹，边缘剪得坑坑洼洼，像是初学者刚做衣服时那样悲惨可笑。

他用力握紧了手中衣服，嗫嚅了一下：“我……我给它穿件衣服吧。”

季时垂下眼皮，为他开了门。

李维低声道了谢，在门口踯躅了片刻才，才下定决心走进了那间房。

房门被轻轻拉上了。良久沉默之后，才从门内传出了些许隐忍呜咽声，男人啜泣一下尖锐一下低沉，高低起伏，听起来分外滑稽。

却又分外可怜。

而可悲。

季时站在门口，看着天空云雾被缓慢地拨开，逐渐了天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身后门传来“咯噔”一声，有些踉跄脚步声随之响了起来。

可怜男人带着一点儿哭腔，小声说：“季医生……”

季时：“好了吗？”

李维“嗯”了一声，他用力揉搓了一下泛红眼角：“嗯。季医生，可以收……收拾收拾了，我帮馒头穿好衣服了。”

季时微微点头：“那便送他回去吧。”

李维说：“……谢谢您，馒头走时候一定没有痛苦，看它那么安详，就好像第一次和它见面时那样……我就放心了。”

季时：“那之后，有想好怎么办吗？”

李维说：“馒头后事我大概想好了，会带它回去，就不用麻烦您了。”

季时笑了笑：“我是问你。”

李维一愣。

季时：“有你这个主人在，我不担心馒头。倒是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李维表情怔怔，不知道是没想好今后去处，还是没想到有人会关心他去留。

他就这样发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今后……还是会留在北城。我想了想，觉得不管如何……还是要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