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念头仅仅一闪而过,便即被路思佳抛下:“母亲瞧见那家伙安排的烟花之时,露出的惊喜之情似非作伪。”“要不是顾虑我,两人大概当时就走在一起了……”“若然贸然提出要杀陈英俊,说不准母亲会否一时心软,事前提醒那家伙……”“到时候,我的下场只怕比死还要难受!”路思佳觉得也不能怪自己对独力养大自己的母亲缺乏信任,无论她有多爱自己,始终身为女子之身,必然会被一时的情绪影响。若非如此,她当初也不会一时糊涂,嫁给了该杀千刀的坏东西……感知到有人正向这走来时,路思佳立时中断了苦涩的回想,把目光投向衣袍光鲜,容颜俊美的一男一女。可真是一对璧人。路思佳刚生出类似想法,随即想起了成婚之初的陈英俊和自己,同样被江陵内外的同道们视为天作之合……的确,数年前的陈英俊还不似如今般贪得无厌,狂妄得教人难以忍受。唯一的问题,也就是当时他已经有两位妻子。只是那时的路思佳确是天真得可以,竟相信众人所言,认定他对那两位堪称绝色的妻子已无感情。呵呵,大概自己以后的四夫人、五夫人她们进门之前,接收到的也是同样讯息……与“扬州第一美人”“益州第一美人”相比,路思佳并不觉得自己的容貌,足以长久吸引着男子的注意。她终究和母亲不一样,没有冠绝一州的美貌,也没有让男子难以自拔的风流心性,只是个空有几份姿色的毛躁丫头罢了……便在此时,只听得刚坐到邻座上的女子啧了一声:“真是个俊俏的女子,也不知是哪个门派或是世家外出闯荡的大小姐。”男声问道:“你怎知她是大小姐?”女子笑道:“一看便能看得出来了。这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若不是自幼就养尊处优,后续修出的修为再高也是摆不出来的。”“世人称这股气质为贵气,嘿,其实只不过是设法说得好听点,装作感觉不出这类人群对他们的轻蔑不耐而已。”路思佳瞥向说话的女子,原本想要投以凌厉眼神,但在瞧见对方清丽如画,孤高如兰的容颜后,不自觉竟有了自惭形秽的心思。又听男子说道:“我看她长得十分不错啊,一件大红袍光鲜亮丽,吸睛得很,你的话也未免说得不太好听了。”因着前一刻生出的心思,路思佳立时便把他的话当成了嘲讽。什么玩意儿?你自己的女伴是什么层次,你难道瞧不出来吗?而且夸人只夸衣服这点,曾经多次刺伤过她。旁人赞美陈英俊那两位大夫人、二夫人时,便从来没曾把焦点放在她们穿什么衣服,而非容貌上的……她受到怒气影响,并没有注意到其实一对男女的声音,都刻意压低到了一般人就算竭尽耳力,也没法听清的地步。只因她已是玄阶巅峰,听力远在常人之上,才把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而白袍女子也注意到了这点,目光微动,借着举杯至唇间的机会,顺滑地进入了“传音入密”模式。“明安,那女子瞧起来挺火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而且她似乎本领不低,你瞧出来了吗?”陆观思索了一会道:“能与双剑合璧的许千柏比吗?”“那应该还是不如,但与那个一直在外游荡,为你座师收集剑宗情报的轻薄公子相比,应该要稍胜一筹。”陆观啜了口茶:“那就算不得什么。”“开玩笑的。我相信义姐的眼光。”“要是这女子真有如此实力,已然足以压制十二真传中的大多数了。”“师姐破境之前,大概也不是她的对手。”叶天颜悠然道:“你是在间接地表明,现今十二真传中的大部份人,也已不是你的对手吗?”“单单凭藉着那据传不弱于三昧真火的阴鸾幽火……”陆观笑而不语。双修过后,他的经脉得到扩张,可以动用的真气量是一般同境修士的两倍。而由于他道武合一的特性,这也意味着他能以同境标准两倍左右的威力和持续力,施展出“兵仙五行篇”中的术法。若然身在古剑堂中,妥善动用“五煞行剑阵”和“地藏王菩萨像”的配合打击。就连地阶宗师,他也有信心单杀!当然,这类话语是不能在叶天颜跟前出口的,对方可是能压制大部份比许千柏更强的玄阶巅峰的可怕存在。换作是张清节在此,同样不是火力全开的三昧真火的对手。于是他巧妙地转过话题:“阴鸾幽火虽然强大,但也因此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我没法子连续动用。”“师姐的真火可以持续动用,但也因此有着必须抽时间冷却的缺点。”“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把三昧真火掌控得这般完美的?”叶天颜自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道他又在拍马屁,因此只微笑道:“完美倒也说不上,真火是莲藕仔面具的馈赠,只要我的阴神能维持着巅峰状态,与青铜神殿间的连接稳定,真火就犹如我的神通般随我运用自如。”“至于长时间动用真火的损耗,一部份是面具,该说是神殿里头的神秘力量代为承受了。”“经脉与肌肉内部的焦灼火热,却是我以武者体魄强自承受。”“你那个笨师姐明知须长时间承受真火,却不肯花功夫研习武道,自然得在别的地方多吃些苦头。”她这番话明面上的意思很明显,似是在嘲弄白虚月。实际上却是指摘白时寒不是个好导师,竟然一直也没有安排座下的养剑女们兼修武道,从而减轻承受真火烧灸的压力。但是陆观早就知道,在过往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座师的绝大部份心力一直都放在跻身天阶上,根本抽不出多少心力在教导弟子上。基于古来大道只修我的原则,陆观发现自己无法指责座师的不负责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