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要求对方为着对弟子们负责,而对有着急切破境必要的自己不负责。虽说看着正值盛年,但座师的寿数只剩不到一半了……也就是说,按比例算的话,座师剩下来的生命实际上比陆观更要短暂,自然要不遗余力地寻求破境……也罢,她没有做好的事情,陆观不介意代她去完成。白虚月虽然已过了练武的年岁,但自己当初练武时同样如是。兵仙锻体篇的优势,正正在于能让根骨已然定形的成年人,在短时间内修炼出不输于多年习武武家子弟的强健体魄。听起来像开挂没错,但这就是知识的力量,高等功法在效率上形成对低等功法的碾压是必然的!除非所修功法相差不远,否则熬工龄在修炼高等功法者面前是没有意义的。正如一头活了上百岁的乌龟,会比三岁的稚儿轻易一脚踢飞一般……陆观相信只要抽出时间,他能助白虚月在数个月内把武道提升至一到二脉的水平。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兵仙诀和白虚月修炼的一大堆功法的相容性。但练武不比练气般讲求一气呵成,真的遇上了问题,白虚月完全可以随时停止修习。而就算只是相等于黄阶武夫的身体素质加强,已然足够大大增强师姐对体内烈焰的承受能力。嗯,如果师姐下定决心,跟到总院,倒是可以乘着这难得无风无浪的一个月时间,好好帮助她打好根基,坚实武道知识的基础。此外,据座师早前提及,双修的效用会随着时间而降低。为着最大化修炼上的优势,提高双修频率之事也自然要排上议程了……叶天颜对他别的心事,猜测得还不甚准,事关男女之事的却是一眼看透,当即便紧握着这个机会揶揄道:“人道小别胜新婚,你那笨蛋师姐要是真跟过来了,我提前清空你们所住的院子就是。”“也免得院中众人被你两位的声音打乱了心神,走火入魔功力大损。”陆观不由得笑出声来:“人道笨蛋大多是美人,师姐若听了你这句话,倒真不知会生气还是高兴。”“不过我倒想知道,方才你提到把院子清空,那可是意味着你本人也会选择回避吗?”叶天颜昂起头来:“你义姐横行江湖多少年了,什么阵仗没见识过?”“哪怕你俩的动静大得连院主也跑到门外见识见识,我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绝不会被靡靡之音动摇的。”陆观笑道:“动摇了也无妨,大不了你就加……慢着,你先把掌心的火焰收起来,我们有话好说。”叶天颜脸上仍自挂着灿烂的笑意:“是吗?我也有话想跟你说……”两人说得兴起,全没注意到一旁运起心神,全心全意想要知晓这两个隐藏修为在这说悄悄话的家伙身份的路思佳。叶天颜的言语,她一句也没听清。陆观境界较低,传音入密时声音有所泄漏,却被路思佳敏锐地捕捉到了。“笨蛋……美人?这是在说我吗?”“说我是笨蛋也就算了,竟然再一次用美人的说法来公然羞辱我。”“这男子,白瞎了一张好容貌!”陆观的言语瞬间点燃了原本就心事重重的路思佳,她正盘算着如何给这明显实力不弱的男女一些教训,忽然间,一道话声传进耳里:“你想做什么?”“呵呵,你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制止你的行动。”“事实上,我也跟你一样,瞧不惯这对狗男女在这小声说大声笑,将旁人都当成了无眼无心的木偶。”“就像将祖上亏欠我等的,一律忘却了一般……”“你听不明白我刚才的话吧?别在意,那本就不是重点。”“那个女子是玄阶巅峰中战力十分靠前的家伙,不是你一个人能应付得来的。”“如果想要让他们长些记性的话,现下便请到后厨来。”这声音熟悉得很,明明是此间店里的小二。但是,路思佳记得小二只是初入玄阶的武夫,理应做不到在两位大高手跟前,传音入密至自己耳边而不露半点声息。莫非他身怀绝艺?他是陈英俊派来监视自己的探子吗?怒气霎时间压过了疑心,路思佳抱着替陈英俊管教好下属的无穷怒气,站起身大步走到了后院。离去之时,犹自听见陆观说道:“你瞧,她这身子多么高挑匀称,一定是自小练武,才长成了这副优美身姿。”“现下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大多是只知自恃家世,只愿作练气士而不愿练武吃苦的懒东西,哪里会有这么挺拔的身形?”路思佳觉得这话是刻意说得这般清晰的,忍不住回眸瞪了陆观一眼。虽说陆观长得比她胡子拉喳的夫君俊美得多,大大冲淡了她的怒气,但路思佳相信这道目光的威力,绝对不比当着面门来一记重拳为弱。对面的少年,却显然是那种就算被人揍一拳,也毫不在意的性情。他的目光好快回视而来,优悠戏谑的表象之下,隐伏着深海般不见穷尽的寒意。路思佳对此再也熟悉不过,但凡丈夫陈英俊对某一事情真的认真起来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迅速回过了头,加快了离去脚步。……后门外的大树下,小二果然正在那儿等着她。眼见着她到来,小二一寸一寸地把眼珠移至微微仰视着她的角度。紧接着,咧出一个教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三夫人,您总算来了。”路思佳早年贫寒,也曾有过只身孤剑打滚江湖的历练,好快便察觉到不妥。她并未听见对方那由于武夫之身,而比一般粗壮得多的呼吸声。按道理,他没有必要在与自己密谈时屏神闭息……而且,空气中的这阵淡淡的血腥气是什么回事?如果只是处理荤菜所致,压根用不着以浓重的香薰气味将其遮掩……路思佳刹那握起背后剑柄,喝道:“你到底是谁!”树上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坠下树来的,却是一个笑得与小二同样诡异的白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