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思佳对一手剑术颇为自信,但真气总量上的限制,令她没法施展出大如江河的剑气、剑意。而真气的总量、质量,则是取决于所修功法的水平。大部份的江湖散修,乃至于中小门派手头的功法,都没法与武院,剑坊的中高层功法相比。而这些差距,则会进而影响到玄阶时的战力,跻身地阶的可能性等。这就注定了,大门派出身与非大门派出身的修士之间,存在着不到地阶巅峰也无法逾越的差距。路思佳相信自己跻身地阶之前,决计无法使出这样的一剑。她相信对方不是地阶宗师,否则用不着动用这么多诡计和手段来算计陆观。除非,陆观和他身边的养剑女均已跻身地阶……但这已然超出了路思佳的想像极限。二十岁的地阶二人组……就当她以为陆观必将丧命于剑气之下,陆观却双瞳发亮,亮紫色的电光于瞳孔中流过。下一瞬间,雷霆般的剑光将劈头而下的剑气冲散,黄河激流般的剑气表面碎裂如冰霜迸碎,就像是虚空也被剑光震裂。绝没有人想像到,这是一位玄阶中游剑修使出的一剑。溢散而出的紫电狂流将空气劈得灼热,热浪甚至拂得远在数十丈外的路思佳发丝微动。她的瞳孔微微张大,压根无法相信眼前的光景。“秘剑……”“原来如此,这就是陆观跻身玄阶不久,就能坐稳武院堂主之位的凭藉……”“那位暗地出手的剑修,想必比我强出甚多,却仍然被陆观的电光击退。”“换作是我在陆观跟前,能够支撑得多少剑?”且不理路思佳如何想法,陆观只把目光朝向旁边一棵大树的枝干。下一刻,一名身材健壮结实的汉子跃下树来,手中大剑架于肩上,嘴角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刚刚施展出“神雷怒鸣剑”,气力大大衰减的陆观气息微喘着,视线飞快往马车方向瞥去。只见叶天颜神色悠然,掌里倒持着一杆焰火满布的钢枪,将“飞雁公子”燕飞雁的身躯如晾起的皱衣衫般挂于枪杆上。“燕飞雁……我本来以为燕悬空死后,你也已成了玄慧的灭口对象除之而后快。”“不过以你目前的状态,似乎与死人也相差不远呢。”燕飞雁的目光蓦然上翻,瞳内泛露着狰狞的笑意。双唇张开,竟是女声:“死人?”“这话由将死之人口中说出来,可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啊!”说着,燕飞雁的身形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起来,自行倒飞脱离了叶天颜的长枪,正好避过被枪尖的三昧真火焚烧成灰。他随即抬起一掌,仅一瞬间,叶天颜身后便形成了一道气漩,漩涡的中心是死寂的黑暗。叶天颜身形前掠,回望之际,但见得整辆马车已被“真空漩涡”吸进一半,场景足以令任何富有修行常识之士也触目惊心。燕飞雁生前的实力虽强于燕悬空,但也不至于能瞬发动用真空漩涡。然而在尸偶主人的真气供应之下,燕飞雁尸偶的战力足比生前高出三到四成,到了可以短暂威胁到叶天颜的地步!叶天颜嘴角浮现一丝冷笑,长枪往后刺出,真火莲花于漩涡口顷刻炸开,焰火将虚空幻界与人间相连的入口焚灭。待得她抽回长枪,身后已只剩下被烧焦一半,血腥和臭气兼备的焦黑马尸。两条马腿失去上半马身的连接,与马的下半身分离,直直地立在那里,情景诡异得足教小儿止啼。叶天颜悄然道:“有点意思啊。”“不过要作我的对手,还不够。”燕飞雁再次开口笑道:“这我知道……”“但是,谁说我的目的是置你于死地的?”另一边厢,陆观调整好了呼息,望向好整以暇般等着他回气的大剑男子:“既然能够等我回气再战,又为何动用这许多奸诈手段?”男子笑道:“这是一场试炼。”“假如你连小小一个白无常也没法对抗,就没资格得到来自剑修同道的尊重。”“好在如今,你已经证明了自身值得我心剑宗梁球以礼相待。”陆观说道:“心剑宗?”“听说青冥、暗银、心剑等仍有行迹在外的剑宗支脉当中,心剑宗行事最为阴险,因此与青冥等派素来交恶。”“看来在反对剑坊的立场上,诸位却是能站到一处去啊。”男子正色说道:“剑本是杀人之物,无所不用其极地寻求杀人之法,正是追本溯源,谈何阴险?”“如青冥宗般事事讲求节义虚名,处处规限自身,最终可不是落得个一人单传的下场,莫非我心剑宗要似他一般吗?”陆观笑道:“说实话,要不是我就是被你算计的对象,对你的观点我还是挺同意的。”“不过,有一点是我颇为在意的。”“许千柏得杨独和青冥宗之助,战力大幅上涨,尚且被我单剑斩于观剑台。”“梁球兄,你何德何能,敢以一人一剑挑战我?”梁球同样也笑着回应道:“若以我一人之力,或能胜得了你,却无杀你的把握。”“好在我有个最好的师妹,能使得我方的实力大幅提升……”路思佳忽然察觉到不妥。原本插于小二后脑的飞剑,已在不知何时没了踪影。下一刻,她只感后脑响起一道劲风,下意识想要逃离,双腿却被土里莫名蜿蜓而出的某种条状物拘束无法移动。是蜈蚣……他们在虫身上贴了遁地符?路思佳霎时明白,少女刚才与她说这许多话,并不是指望自己出手相助,而是为着勾起她的好奇心,好等她逗留在附近。故意在她跟前展现小二的存在,也是为着让她放松警惕,营造出“少女的飞剑已然用光,不会试着把自己弄成尸偶”的错觉。却没想到,身为一位玄阶巅峰剑修,她的作用比附虫后的白无常还要巨大,轻易便可转化为判决陆观生死的战力!路思佳瞬间拔剑在手,却已来不及拦挡快如闪电的飞剑。